仿若也被自己这滴泪惊了一惊,她终抬了袖子,抹泪道,“啊……真真一对苦命鸳鸯。”
众目睽睽下,周空并未正面回答,只摆出一副“略有耳闻,不甚清楚”的模样。
只借了玉佩,缓缓走去周婺病榻前。
玉佩银制的坠绳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线,周空刻意放缓,神色悲痛。
病榻帷幕之中,周婺微阖的双眼忽而圆睁。
而在看见玉佩那一刻,他整个人隐约战栗,神情凝重,又仿似极度痛苦。
周空站在榻前,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凄苦悲凉的背影。
便无人看得,她眼底那逗鸟儿似的戏谑,与那句以口型说出的‘话’——
‘哥哥。’周空无声道,‘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是……倒人胃口啊。’
再转头,她又是一副不堪苦痛、泪垂满面模样。
便引得宫里人纷纷劝慰,“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担忧了。都会好起来的。”
“是呀,公主殿下。如今太子昏迷病榻,这边你又哭伤了身子……那我们有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周空一言未发,只摇了摇头。
橼儿却瞧见她手中玉佩,黑的白的,合成一份同心月。
电光石火间,一个可怕的猜测落在她脑中。
玉佩焚香、宫中草木樨……
橼儿越想越心急,几近浑身颤抖。
太子坠马、小宫女亦一命呜呼!
橼儿猛然抬起头,望向面前周空。
她只心道,自己虽有一份环环相扣的猜测,却没有证据。若是真的说出口,岂不是大张旗鼓怀疑长公主?
那岂不是……公然与翊宁宫为敌?
——不。
橼儿的目光在四下逡巡,瞥见周怀元时,又显然松了口气。
周宁王与千钧公主向来不对付,而眼下周宁王好歹是在场,倘若真有什么差错,长公主应当也无法做出什么太过分、太夸张的事儿……吧?
壮着胆瞧了眼病榻帷幕之间,周婺若隐若现的病容,橼儿想到往日种种。
平日温良、与世无争的太子殿下,缘何要遭此横祸呢?只是成为她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么?!
思及此,她忽而有了一千一万个胆子。
她要将自己的猜测,于此刻,说与宫中众人听。
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么?
倘若是出了这敬鸾宫,便没人会听她说话了!
而眼下,或许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思及此,橼儿抬眼望向敬鸾宫中所有人,神情坚毅。
“诸……诸位大人!奴婢有一事要检举!”她一气呵成,生怕被谁打断一般卯足了气势,“太子殿下这般,可不是什么意外坠马。”
“就是翊宁宫那位同日殒命的小宫女,以一种香浸染玉佩……再与敬鸾宫中的草木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