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左腕,蛊纹细碎。
陆离辛得意地看着那些纹路,像欣赏一副杰作。
最终,陆离辛伸手,抚过罗艽发髻。“阿艽,”她凑近,语气无不暧昧,“你还不如现在开始爱上我。毕竟……只有与我合·欢,方能彻底解蛊。”
她话音落下,罗艽掀起满盘胭脂朱砂,倒向陆离辛发顶!
侍者早就跌坐在地上,满面惶恐。
蛊毒之下,微小举动皆耗劲。
此刻的罗艽微微喘着气,一阵头晕目眩,却还是狠狠吐出两个字:
“疯子。”
陆离辛拢了拢被胭脂覆满的发鬓,随意一抹,竟全然不觉得冒犯,只哈哈笑道,“阿艽,被一个疯子缠上,是不是觉得很困扰?”
“滚!”借最后一点力气,罗艽端起案边一壶清茶,倒去陆离辛头上,“离我远点!”
“啊呀,啊呀。”
即使茶水淋头,陆离辛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模样。
“可惜啊可惜。”陆离辛对着罗艽嫣然一笑,一字一顿地道——
“可惜,疯子得逞了。”
今岁的漠江东风宴,比往年都隆盛许多。
盛大得像是一场少帝登基。
筵席间觥筹交错,满座喧嚣扰扰,热闹非凡。
被陆离辛“押”去席间的罗艽几近羞愤欲死,根本不愿露面。
身上绫罗赘饰,华贵的衣料冰凉,每走一步,红绸玉珠牵扯着四肢,时时刻刻提醒她此刻的境遇。
陆离辛忽而牵起她的手。
众目睽睽皆如炬。
罗艽一愣,慌乱将面掩进发中。
便是此刻,她听见席间有人轻声细语。“那人……瞧着好像不觉剑罗艽呀。”
“九州不觉?那个剑术很厉害的人?”
“就是她啊,罗艽嘛。城主与她好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罗艽只觉得浑身上下惊起一簇麻意。
那是比蛊虫还要难以忍受的胀痛。
她当然想过往后会有情投意合者,与她高堂并肩,那人或是修士,或是凡人,罗艽都不在意;只想,真心喜爱、真心相待便好。
但绝非眼下模样——绫罗珠饰,任人摆布。
耳边,陆离辛的声音缱绻得令人发怵。
“阿艽,慢些走。”
罗艽不应。
再抬眼,她又成了那副死人模样。两片唇苍白,一双眼空洞。
东风宴,几度推杯换盏。罗艽已经记不清,乙未替自己挡下多少酒气了。
白夜的风沉醉,月亮圆得出奇。
罗艽瞪着干涩的眼,望向靡醉夜色。
只听。
“当”的一声响。
似有什么东西被投掷在身前,惊起一道茫茫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