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九天玄女传的试镜。
那时候阮茗烟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虽说不如现在经过微整以后那样娇艳夺目,但也是一个人人见之惊艳的美女,凭着漂亮的脸蛋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女二号的角色。
而越清溪就不同了,十多岁的她还青涩又单纯,偏又带着春原上的荒草似的韧劲,连着试镜了三天,几乎是在威亚上拼命夺下了女主一角。
然后她拼命拿下来的角色,阮茗烟只不过花了一晚上就抢过来了。
阮茗烟仍记得那天的场景,因为那天正是暮春,剧组起了大风,不知从哪儿卷起的黄沙几乎要灌进眼中。
从女主角沦为替身的越清溪就站在风沙中,瘦削的身子像是要倒,眼角通红,也不知是哭红了还是被风沙迷了眼。
她不得不顺从,因为她外公生了病急需用钱,而她要是不同意,这两个月的戏就白拍了,一分钱都拿不到。
没钱没势的小姑娘,哪里斗得过圈里那些弯弯绕绕,去报警都没认理,打官司也没钱。
隔着风沙,阮茗烟穿上了新送来的女主戏服,妆容精致,漫不经心地看着孤零零站在角落的越清溪,眼底有七分不屑三分怜悯。
而如今呢……
医院的消毒水味将她的飘园的思绪拉回来,此刻站在阮茗烟面前的再也不是那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了。
肤色胜雪泼墨为发,眼镜也遮不住的那对琉璃般剔透的眸子,只微微地往这边瞥来淡淡的一眼,竟让阮茗烟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怎么可能不羞愧呢。
不是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而是因为两者身份的互换,她现在烂了脸臭了名声,除了那些死忠粉一如既往为她摇旗呐喊,几乎没一个人愿意再为她说句好话。
她像是绚烂过后开始飞速下坠冰凉的烟火,而越清溪却在飞速地攀升……
阮茗烟停留在原地,越清溪也没走,止步生疏而客气地同她打招呼:“阮小姐,好巧。”
阮茗烟口罩下的脸扯出个狼狈的笑,她一紧张就想撩头发,却忽然想起自己脸上的丑状,硬生生地停下动作。
她想,越清溪倒像是得意洋洋地来自己面前嘲笑她这个败者的,尽管她脸上寻不出半点表情,静得像一泓无风的水,但阮茗烟就细细地从中寻出了讽刺的笑。
“我们没这么熟,倒也不必这么热情打招呼。”
阮茗烟生硬的回答并未劝退越清溪,她反而颇为赞同似的点点头,回道:“你说得对,我们是不熟。”
比常人偏浅色的眼眸定定地落到阮茗烟的脸上,此处是医院角落,几乎没有旁人,易枝杨又去开车了,只有身边站着的姜文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