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自己和州波两个人呆在这上了锁的饭店房间了。这个念头让芹泽倍加紧张。
在柔和的琥珀色灯光下,被带着往前走去,刚走进房间里头,芹泽便不禁喘不上气来了。
好漂亮的夜景。向外稍微突出的玻璃窗,有打通芹泽公寓两间房那般大,窗外那一面,是广袤夜空下辽阔的关东平原。那夜景让他看得着迷,都忘了自己身处何方,要做什么了。
“请坐吧。”
芹泽立刻被州波的声音拉回到现实中。房间相当宽敞。里头角落里摆着大写字台,那上面有两台连着显示器的个人电脑和传真机,而且,大概是直通哪里吧,还并排着两部电话机。简直像个办公的场所。芹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四下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至少没有其他人在的迹象。
州波拿着两杯红葡萄酒来到被让坐在沙发上的芹泽面前。
“对不起,只有这个。”州波说着把酒杯递了过来,或许是心理作用吧,看上去比在会客室见到时更随和些了。脸颊隐约泛点红晕。
“谢谢。”
可能看了夜景的缘故,芹泽稍微镇定了些,他道了谢伸手接过酒杯。
“我想马上看看明石君托您保管的给我的那封信。那,是什么样的,是文件呢,还是软盘或光盘那样的?”州波开口道,好像连一分钟也等不了的模样,满脸露出交出早该交出的东西,完事但愿立刻消失的神情。终于要动真格了吗,芹泽想。
“您也听明石君说过了吧,那件事?”
州波直视着这边,想用眼睛确认。所谓那件事指的是什么,芹泽心里没底。不过,必须装着知道的样子,现在不能被察觉是撒谎。如何岔开话题呢,他拼命绞尽脑汁思考。
“欸?嗯,当然全都听明石说了。”
芹泽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是吗,以为可能只有我知道,那样的话,是早就说啦。可您认为严重吗?”
“严重?嗯,哦,确实是严重的问题。”
为了能竭力保持自然的表情,芹泽高度集中注意力。然而越想心跳越加速。
“那么,那个,给我的信在哪儿……”
州波的话题又回到了信上。当然,并没有那样一封信。不能让州波明白这一点,芹泽故意显出悠然自得的样子改变了话题。
“嗯,马上就拿出来啦。可这夜景也太漂亮啦。”装着被窗外扩展开去的夜景吸引住了似地,芹泽有点夸张地赞美道。让州波的关注远离那封信,哪怕再多延长一秒钟也好,这期间必须想好下一步的行动,“一到了这里,就不由得想起纽约来啦。我也经常到刚才的会客室来呢。能感觉到一点在曼哈顿那样的气氛吧。”
芹泽躲开州波的视线看向外面。
“这里跟纽约完全不同呀。东京跟纽约一切全都不一样。”州波一吐为快地说道。可能相当讨厌东京,芹泽突然想到。不过,不能随着州波的步调转,他马上又改了念头。
“也许是。可明石正是看着曼哈顿那样的夜景,自个儿跳进那夜景中的。尽管看到了这么漂亮的夜景,却还是得选择死亡,那么痛苦,在痛苦什么呢。”
州波也是满脸想不通的神情,默不作声。
“是的,季节也跟当时不同,那是十一月的寒冷夜晚呀。那天晚上,那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想到这现在都受不了。”州波那脸上所显露出来的任何变化他都不想忽略掉,芹泽又继续道,“当时我碰巧去纽约出差,那家伙死前一个晚上还一块喝酒来着。那时候,断不能感觉到那家伙在想死。事实上,当天中午那家伙还给我打电话。仅仅在自杀前的几个小时哪。”说着又看了看州波。但是无论怎么抛出话引子,州波都决不开口,只是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与其说在看夜景,似乎更像在一动不动地瞪着窗子对面的什么。或许芹泽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看着她侧脸的时候,芹泽非常生气,他认为不能原谅州波的过分冷静。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对他明石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对明石的自杀,为何能坦然到如此程度呢?这么一想,芹泽不管怎样都想看看州波不知所措的狼狈样。他突然有一种冲动,要撼动她,设法让她乱了方寸
“你不是跟那家伙在一起吗,丝?”
州波吃惊地转身对着芹泽。
“为什么,那么叫?”
“上星期在纽约见到把你叫做明石夫人的人啦。”
“咦?”
诚如所愿,州波显得很不安了。在纽约的饭店里,那位男子所说的叫丝的女人果然就是州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