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在乌鲁古河立营的时候,均是严密戒备,侦骑四出。但一连十几天的宁静,让二人彻底放松了警惕。巡逻的士兵显然也感觉无味,王庭说不定正打得热闹呢,他们却只能在这里望着天空数星星。虽然这几天营中士兵的精神越来越差,但显然没引起足够的重视,均以为久留不战加上水土不服才导致如此。
公孙魁已然酩酊大醉,四仰八叉的躺在帐中,口中流出的口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崔正看着公孙魁的丑态,摇头苦笑着,吃力的撑起身来,也不管公孙魁,摇摇晃晃的向帐外走去。天很黑,营中稀疏的篝火显得异样剌眼,巡逻的士兵懒洋洋的围在篝火旁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崔正踢起几队士兵,大声呵斥着,士兵们才极不情愿的开始在营中巡逻。崔正心中愤怒,营里的风气竟演变成这种状态,看来明天要好好整顿一下了。正思索间,一阵整齐而细微的声音传来。“得……得……得”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崔正努力向营外看去,微弱的火光照射下,营外一巨大的黑影依稀可见。“夜袭!”崔正的脑子里条件反射的弹出这两个字,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营前的黑影突然加速,隆隆的铁蹄声瞬间淹没了崔正的叫喊:“敌人袭营了!”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夜袭。神行营和神武营早在十天前,便在林智处心积虑的安排下,身中慢性毒药而不自知。再加上闲置已久,从将领到士兵早已失去应有的警惕,在精锐的王庭卫队悄然接近后的冲锋中,很多士兵甚至还没有开始抵抗,便在王庭卫队的箭雨中失去生命。
与白马亲卫实力相若的王庭卫队,就算是在正面战场上,也不是神行营和神武营所能战胜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神武营统领崔正,在王庭卫队的第一波箭雨中便身中数箭,刀未出鞘便已身死;而神行营统领公孙魁,更是在睡梦中被斩下头颅,彻头彻尾的做了个冤死鬼,连杀死自己的是谁亦不知道。中毒已久,体力所剩无几的大陈士兵们,虽然在其后组织了一定的抵抗,但大势已去,不久,整个营地便在王庭卫队的铁蹄下,陷入了死寂。
清晨。战斗已经结束,大陈营地的帐蓬犹自冒着缕缕的青烟,将最后一点残余化为灰烬。
林智立马于大陈营地数里外的一个小坡上,望着破灭的营地,略有喜色。看来自己十日前的准备并没有白废,昨夜的战斗一直延续到凌晨,神行营和神武营尽遭屠戮,甚至连一个活口也没逃掉。而匈奴王庭卫队的损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大陈士兵微弱的抵抗下,王庭卫队不过只损失了百余骑兵。
现在匈奴兵力大为不足,林智自然不想让这支仅存的王牌有过多的损失,而这种程度的损失任何人都会欣然接受。留下一千人将战利品运送往北海后,林智便准备带着剩余的王庭卫队,返回清水原,参加即将开始的王庭对决。
“主人为何不将战利品运回王庭呢?这样至少可以装备一万名骑兵啊?”林一疑惑的问道。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是看我对你稍好一点,胆子便越来越大啊。”林智嘴里斥责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怒色。
林一偷偷的看了一眼林智,见林智并没动怒,便笑着说道:“小人哪敢。只不过主人一直待小的们亲如兄弟,所以才敢如此大胆发问,只不过是想向主人学点东西,今后能更好的替主人办事啊。”
“哼!都是我把你给宠坏了,你看他们六人,何时有你这么多嘴!”林智看着身后的七人,大声骂着林一。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我以后也学他们一般,在主人面前闭口不言了。”林一边说边打着自己耳光,不是偷偷的看着林智的脸色。
“好了,虽然我们主仆相称,但实则情如兄弟,这些年也多亏你们相助,否则我……”林智想起自己的遭遇,一时也感慨不已。
“主人之恩,万死不能报,我等誓死效忠主人!”七人见林智如此说,均坚定的向林智表明心迹。
“好了,不说这些了。”林智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凡事必须留有退路,不然一旦情势急下,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你们可明白?”
众人均是点了点头,林智望着押运物资逐渐远去的一千王庭卫队,感叹的说道:“我们八人深入匈奴已近八年,全部的家当也不过只有这点。”七人望着林智所指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旦有事,我能凭借的不过只有你们七人和这一千骑兵了。虽然这几年来,在匈奴也算受尽恩宠,但匈奴以往根基深厚,凭我一个外人,想要有所建树,简直是痴人说梦。”林智闭上眼睛,虽然大单于对自己信任有加,但这种权势只需一句话便会灰飞烟灭,这次征北军进入草原后自己与恶都王的争斗便可见一斑。
“而今,王庭败势已成。正好是让我们彻底粉碎陈旧的基础,重新建立新的秩序的良机。匈奴是草原上的强悍民族,只需十年生聚,十年教育,便可以在我等手中展现耀眼的光芒,开创不朽的基业!”林智沉醉于自己的幻想之中,眼中散放着异样的光芒。
第二卷 壮士十年归 第六章 惊天谎言(下)
戈壁
众人紧张的看着愈渐逼近的骑兵,如果是去而复回的匈奴骑兵,众人恐怕将再劫难逃。骑兵越奔越近,显然也发现了杨诚等人,马上的士兵个个张弓搭箭,准备将这点残兵从戈壁上彻底抹除。
骑兵越来越近,天色已暗,杨诚等人立时发现骑兵们招牌般的白色铠甲。竟是返回的神威营骑兵,众人立即大声呼喊起来:“我们是正威营的人!”“自己人,不要射箭!”“自己人,我们得救了!”
四百步……三百步,喊声终于奏效,刚才疾冲的骑兵立即便在众人三百步外停了下来,手中弓箭并未放下,其中一人大声喝道:“放下武器,慢慢走过来!”
众人终于松下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向前面的骑兵慢慢走去。
为首的骑兵冷冷的打量着众人,确认身份后便让众人跟随而行。幸好神威营骑兵每次均会多带一匹战马,骑上战马后,众人都是一脸的心奋,对着自己胯下的战马品头论足起来,丝毫没有在意神威营骑兵们不屑的眼神。
这批神威营骑兵是专程回来打扫战场的。神威营和神机营每次战后打扫战场均十分简单,仅仅取下战死士兵的盔甲和武器而已,至于尸体,根本没人多看一眼。杨诚看着骑兵们对自己战友的冷漠,不由忿忿的说道:“这些尸体不好好安葬吗?”
为首的千夫长冷冷的看了杨诚一眼,冷漠的说道:“收拾好了还得连夜追上大军,哪有这么多闲功夫。”
“哼,真想通你们,征北第一营的人居然是这样子,难道你们就不怕自己横尸荒野的一天吗?”杨诚低声嘀咕着,完全没有理会旁边刘虎阻止的眼色。
虽然杨诚说得小声,但千夫长还是听见了,想要发火却忍了下来,只是自顾的说道:“既然上了战场,便难免会有横尸荒野的一天,有什么办法,除非不再打仗。”
杨诚也不再说什么,他虽然想让这些大陈的士兵入土为安,但现在的他显然没有这个能力。只得望着即将消失的太阳,默不作声。
没过多久,四散的神威营骑兵们便聚拢一起,地上摆放着两千多具闪亮的盔甲。千夫长小心的数了三次,核对无误后,便命令各人分别将盔甲装在马上,杨诚等人的战马上也挂上了两三具不等的盔甲。全部装妥后,千夫长骑着马围着众人再度仔细的数了一便,终于放下心来,向早已整装待发的众人说道:“数目对了,全军出发!”
正威营诸人早已不耐烦了,哪有这么麻烦的人,数点盔甲竟要数四遍,生怕少了一具似的。杨诚和刘虎心中却是叹道:“统领大人说的没错,真是人命贱如狗,在史达贵和潘宗向眼中,这盔甲的份量当真远远超过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
一行人再无话语,均打马向北驰去。神威营的战马果然与众不同,奔跑起来只听得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虽然跑得飞快,但马背却甚是平稳,没怎么骑过马的士兵都能稳稳的随众而行。
一夜过去,远处神威营和神机营的营地隐约可见。正威营士兵早已没有初时的兴奋,本来平时就很少骑马,而这一骑居然就是整整一夜的狂奔,饶是马背平稳,大多数人仍然被颠得呕吐不已,却又怕被抛下,只能死死忍住,不敢落后一步。神威营的士兵们却是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疲惫之态,看样子即使立即投入战斗也毫不逊色。众人虽然不满神威营的高傲和冷漠,心里仍对神威营士兵所表现出的素质佩服不已,征北第一营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一到营地,正威营诸人纷纷翻倒在地,伸展着四肢叫苦不迭,就连体力最佳的杨诚,也被折腾的脸色苍白。千夫长仍然是那冷冷样子,向众人说了一句:“呆在这里别乱跑,等我禀报统领大人再说。”说完便向营中走去,其余士兵仍然精力充沛的从马上取下盔甲,码放起来,虽然奔驰了一整夜,但行动起来依然迅捷有序。
两相对比下,杨诚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