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禾赔着笑脸:“我也是要饭的。”
高个子乞丐打量着他:“要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柴禾点头哈腰:“刚来的,您多关照。”
“想人帮?这好办,跟我去见见帮主吧,还有些规矩要讲清楚。”
柴禾推托着:“大哥,明天吧,明天我去见帮主,今儿个我得回家安排一下。”
柴禾说罢要走,高个子乞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走啊,咱还有件事儿没办呢。”
“什么事儿?”
还没等柴禾反应过来,另一个乞丐在他身后举起打狗棍兜头就是一棍,这一棍子打下去,柴禾立刻双眼翻白栽倒在地。
乞丐扔下打狗棍去解柴禾的衣服:“兄弟,等睡够了再去报信儿。”他招呼同伴:“嗨!帮帮忙,把这小子衣裳扒下来,挺好的衣裳,别糟蹋了……”
高个子乞丐站着没动:“我得赶紧去告诉霍爷一声,帮主说,霍爷很少开口求人,这次要不是遇到难处,也不会求咱帮主帮忙。”
“也是,那你就快去吧。”
高个子乞丐快速穿过马路,跑迸了盛昌杂货铺。
张幼林蓬头垢面,早已超出了忍耐的限度,他坐在地上不停地大声喊叫:“嗨!那小子,你主子怎么还不来?好几天了,这儿连个会喘气儿的人都没有……”
“嘿!怎么说话呢,我不是人吗?”黑三儿蒙着面进来,不耐烦地在张幼林面前站住。
张幼林十分不屑:“你算什么人?充其量是条狗,大爷我懒得搭理你,去去去!赶快把你家主子叫来。”
黑三儿抄起根棍子要打张幼林,棍子已经举到了半空中,他想了想,无奈地又放下:“你吵什么吵,找打哪?告诉你吧,只要你们家拿出《柳鹆图》来,你立马儿滚蛋。”
张幼林恍然大悟:“哦,闹了半天是惦记上《柳鹆图》了?做梦吧你,想要《柳鹆图》?门儿也没有!”
黑三儿扔下棍子:“张少爷,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知道自个儿是什么吗?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什么阔少爷,是肉票儿,懂吗?要是想活命,就拿画儿来换;要是你妈舍不得把画儿拿出来,那你就等死吧,这叫撕票儿!”
黑三儿说完转身离去,张幼林继续大喊大叫:“小子,你别走,康小八怎么不敢露面儿?他康小八不就仗着把破枪吗?有能耐把我解开,咱们一对一地过过招儿,谁绑了谁的票儿还不好说呢……”
这当口,庄虎臣和何佳碧坐在马车上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挂在马车车轴中间的猪尿泡摇晃着,隔几步远就流出一滴红颜色,忠实地留下标记。
何佳碧的怀里抱着装画儿的楠木盒子,神情紧张,她看着庄虎臣:“庄掌柜的,我有点儿……心慌,到了那儿我该怎么说?”
庄虎臣很镇定:“何小姐,沉住气,没事儿,到了那儿,你得先提出来,先见人,后给画儿,剩下的你就别管了。”
“要是左爷看出《柳鹆图》是临摹的怎么办?”何佳碧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你就放心吧,就凭左爷,他可没那本事。”
“这就好。”她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又赶紧扭过头来。
在他们身后三里开外,霍震西带着五六个武师骑着马缓缓地跟随着,他们浑身披挂着武器,有短刀、短枪、来复枪和长弯刀,霍震西的腰上还插着康小八那把左轮手枪。
土路中间每隔几步远就有一滴红颜色,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武师边走边仔细辨认着地上的痕迹。
左爷进了破庙的前殿,喽啰们围上去,小五开口问道:“大哥,怎么样了?”
左爷得意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送画儿的人马上就到了。”
“大哥,这事儿……把牢吗?张家不会把衙门里的捕快招来吧?”小五皱着眉头。
左爷哈哈一笑:“我防着这手儿呢,早派人盯上张家了,张家有一点儿动静也别想瞒过我的眼,这两天除了霍震西去过张家以外,张家没接触过官府的人。”
“霍震西可是个老江湖了,他会不会摸到这儿来?”
左爷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放心吧,盛昌杂货铺那儿也有咱们的人,他只要一出门,我就会得到信儿。”左爷坐下:“弟兄们,等把画儿卖出银子来,大伙儿一分就各走各的,琉璃厂这摊事儿我早烦了,左爷我还不干啦。”
不大一会儿,一个喽啰进来报告:“左爷,张家送画儿的人到了。”
左爷站起身:“让他们进来!”
片刻,喽哕带着何佳碧、庄虎臣走进来,左爷一眼就盯上了何佳碧手里的楠木盒子,急不可耐地问道:“何小姐,你手里拿的是《柳鹆图》吧?”
“是啊,我们把《柳鹆图》带来了,可我们的人呢?”
庄虎臣跨上一步:“左爷,按规矩是,一手交货,一手放人,现在画儿您也看见了,我们张少爷呢?”
左爷没有理睬,他伸出手来:“何小姐,把《柳鹆图》递过来,我先验验真假,听说庄掌柜的玩假画儿是行家,我可不想上当。”
“姓左的,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果然是和康小八一伙的!”何佳碧厉声说道,她没有把画交给左爷,此时她已毫无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