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车子一进入市区,他心底才开始仓皇起来。
她真的走了?不,她不会,她脾气好,个性温和,从来不记恨的,哪回不是事情一过就海阔天空,这次为什么要例外?
刚易心绪芜杂地坐在车内,望著前方四通八达的马路,霎时兴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失去她了,那个从来没让他放进眼里,好好珍惜过的女人,果然忍无可忍的选择离开了。
刚易两肩一垮,整个人瘫在椅背上,心口露出好大一块空白。
良久良久以后,他调转车头,往回开。
早早过了午、晚餐的时间,刚正侠和刚牧仍枯候在大厅里,等著他带回好消息。
刚易低著头,无言地朝众人瞟了一眼,便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上二楼。
朱邦璇的卧房里,所有东西依然摆放整齐,完全看不出它的主人已经翩然而去,再也不回来了。
她唯一带走的,就是当初她带来的两箱衣物,和一狗两猫。
走得清清白白,简简单单,只为了跟他划清界线,不再有丝毫瓜葛?
刚易胸膛仿佛遭到沉重的一击,他知道那还只是痛苦的开头而已。
在过了子夜的寂静时刻,他竖起耳朵听著门外的声响,希望每一个风吹草动,都能捎来她的讯息。
第八章
坐了一天一夜的车,换了三班的巴士和一趟火车,朱邦璇来到龙田。
听说证严法师当年出家的宝地,就在台东鹿野高台的龙田村。决定到这儿来,无关宗教,只是想找个偏远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一阵子,然后再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拖著那口在新店二手摊贩那儿买来老旧且笨重的大皮箱,里面塞了她所有的当家,小白就跟在她身旁,两只小花猫则背在她肩后。
东台湾的太阳毒辣无比,她却连一把洋伞,一顶草帽也没有。她的脸孔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一个打算出去串门子的主妇,脸上的表情都不可能比她更平静了。
天快黑了,今儿没有火车可以让她过夜,她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落脚。
田里的老伯伯告诉她,这附近没有旅馆,只有三家民宿,如果她想省钱的话,小山顶上昆慈堂的禅房也很清幽,招待有三餐素食,只要随意添点香油钱就可以了。
朱邦璇算算自己不是太满的荷包,一度想到禅寺去跟菩萨骗吃骗喝,但想想又觉那样实在太过意不去,再说她带著这三个宝贝蛋,也恐怕扰了师父们的清修。
于是她来到了这家叫“胡妈妈的店”。
胡妈妈的店隐身在小山陵上一片结实汇汇的果园后方,如同银碗盛白雪,白马入芦花,不是刻意找寻,很难觅其踪影。
胡妈妈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独居寡妇,态度相当亲切,一听说她想住一、两个月,马上就主动将每日五百元的房租降为两百五十,以方便她这个看起来单薄瘦弱,有些寒碜又风尘仆仆的出外人。
这儿一共有五个房间,胡妈妈在两个女儿统统出嫁以后,就将多余的四个房间清出来当民宿,赚点微薄的收入糊口。
这屋子虽然谈不上豪华雅致,墙垣和屋顶也有点斑驳,但窗明几净,环境清幽,对她这个形同落难的灰姑娘来说,已经算是相当温馨舒适了。
胡妈妈这儿本来只提供早餐,除非客人特别要求,否则是不供应其他餐点的,但每天一到了吃饭的时候,胡妈妈就叫她一起过去用餐。
“有人作伴,吃起来比较有趣味。”她说。
胡妈妈的经济情况并不是太好,但生性豪爽的她却很好客,朱邦璇天天赖著她吃吃喝喝,想付她餐费她都不肯接受,直说大家有缘,要用粗茶淡饭和朱邦璇搏感情。
朱邦璇住进来后没几天,巧逢中秋节。胡妈妈拜拜完七生娘妈,回到屋里见她呆呆坐在房里,索性走进来跟她哈啦两句。
“老实跟胡妈妈说,你是不是跟家人闹脾气了?”否则哪有人过节也不回去的。
朱邦璇笑著摇摇头。“我爸爸、妈妈都过世了,也没留个兄弟姐妹给我。”想闹脾气也找不到人呀。
“还没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