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敲了一声。
兴奋令她全身颤抖。几分钟里,她就会知道公爵的哪个孩子是生于一七六二年六月二十日,莉安的忌日。她也会知道哪个姓孟的男人是孩子的生父。
这消息会免除罗斯公爵的罪吗?抑或证明是他引诱了莉安呢?茱莉一面踱步,一面担心着这问题。多情的她祈祷不是公爵,另一方面又希望结束此种不安的状态。她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她怀着期待拿起烛台,打开门,踮起脚尖进入小门厅。她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结霜。
烛光摇曳不定。公爵的房间底下透着一丝光线。他还没睡,在低声的说话。她听不见。他在跟谁说话?葛丝。可是接着的声音也是男性,是汤姆。
她现在可以回到嘉琳的房间,锁上门,等待更好的时机,等城堡真正没人的时候。
但,紧急催她前进。
她关上身后的门,把嘉琳给她的钥匙之一插入锁孔中。当她把自己锁在外面时,也挡住了公爵。如果他决定像稍早威胁的出来“漫步”,他会以为她已睡了。她紧握着钥匙,慢慢地转动手腕,直到轻轻地咋尝一声,钥匙转回原处。
茱莉悄悄来到通至塔楼的拱门,插入另一把钥匙。求求你,上帝,让它能开,她默默地念着。她又推又转动,可是钥匙的声音不对。锁打不开。那么,这是公爵房间的钥匙。就像火上的干木,这份了解激起她的恐惧。
如果他现在打开他的房门,她就被困住了。
如果钥匙打不开,她等于回到起点。
她怀着希望,小心地使用手中的第三只钥匙。钥匙顺利地插入锁孔中,她如释重负。谢谢你,嘉琳,为了你怀疑我想要另一把钥匙,谢谢你以为我想要他。
茱莉屏住气息,小心地转动手腕。一声轻响打破寂静。烛台疯狂地一歪,热烛液流过边缘,滴在她拇指和食指之间,使她猛然举起手臂。腊开始变硬。她猛吸一口气,拔出钥匙。
她回头瞧一眼,拉开门,进入里面。楼梯旋转而上没入黑暗中,空气中充满着陈腐的霉味,可是另外似乎还有种奇怪及熟悉的气味。啊,反正她很快就会发现是什么了。
她本来不想锁门,可是如果她不断担心公爵会由她后面悄悄上来,她如何找族谱呢?她小心地转动并拔出钥匙,放入口袋里。随即用手挡住烛光,登上狭窄的楼梯。
茱莉由城堡的庭院中打量过这房间,想像它的尺寸及形状。可是她踩在方形格子的鲜红地毯上时,她对房间的面积感到惊讶,对里面的东西更是意外。
蓝棋坐在他房间的桌子边,手指敲着椅臂。壁炉架上的小钟敲着一点。他渴望地注视若他的床。
在桌子对面,汤姆念着给安亚力公爵的信。蓝棋口授了三次,而且改变了三次。
汤姆抬眼看他,笔放在纸上,他狭长的脸反应着不安。蓝棋太清楚这个表情。汤姆想要反对信中的某件事。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羊皮纸上,烛光照亮他额角上的白疤。在伦敦的一条巷子里,一群恶汉给他留下的疤。他们夺走他的马和所有财物,留下垂死的他。施威尔救了汤姆,并把他带给蓝棋。七年前的威尔是个好人。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晚蓝棋以一个朋友换了另一个朋友,因为汤姆一恢复健康,蓝棋就知道这将成为他的总管的男人的三件事:戴汤姆十分忠心、他的记忆比莎拉还好,而且他很有判断力。
汤姆用羽毛笔敲着羊皮纸。“爵爷──”他停住,转头向走廊瞧着。“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蓝棋听着,但只听到疲惫的嗡嗡声。此刻茱莉已经睡了,她绝不会穿过那扇门进来。如果柏茱莉想跟他说话,她会在大厅里而且和他保持距离。
在今夜之前,他常希望她像前几任的教师。但那些轻浮而工于心计的女人都不会赶去拯救雅妮。他正如雅妮一样需要柏茱莉。
“不,汤姆。我什么也没听到,让我们继续写完它。”
总管耸耸肩。“关于你对施威尔的指控……”
“你究竟想说什么,汤姆?别拐弯抹角。”
微笑缓和总管严肃的五官,并露出被打断的牙齿──另一次被打的纪念。“我父亲会用不同的说法。”
“曾驻西班牙的优良大使会怎么说?”
汤姆的眸中闪着愉悦。“他会写出每个受伤害的人名。”
“那么威尔就必须解释每个案子。”
“没错。安亚力公爵的社会地位和您一样,出于对您的尊敬,既然人证俱在他应该会向法院院长提出这些一控诉,或亲自前去东罗斯地区看看。”
“如果你是他,你会去那里吗?”
总管的眼中闪着幽默。“如果我是他,我会买辆华丽的马车,找个最心爱和聪明的情妇。然后我会躺下来,享受到泰恩的长途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