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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李傕等人初掌朝政,又为了拉拢马腾等人出兵,给出的官职高了些,以致如今马腾和韩遂是升无可升,只能在爵位和赏赐上多多补偿一些。
这桩事,早就内定好了,可偏偏今日的仪式,格外的隆重,格外的冗长,以致封赏完毕,都已过午时了。
跪坐这么整整两个多时辰,别说是司徒王允这样的文臣,就是吕布这样的武将,也都大感吃不消。
可就在吕布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日朝会要就此结束时,不曾想新任骠骑将军再次出列,显是有事要奏。
吕布悄悄转头四看,发现一众朝臣,要么是面带不耐,要么是面带不惑,独有车骑将军郭太,还有司徒王允,司空杨彪,太尉黄琬,依旧一脸的平静如常。
这份涵养功夫,吕布只有暗叹一声,自承不如。
就在这时,李傕的声音响起:“臣,骠骑将军李傕,有事请奏。”
“骠骑将军劳苦功高,但讲无妨。”
天子刘协倒是甚是乖巧,这个时候,都不忘给李傕戴上一顶高帽子。
李傕躬身领命,道:“如今五铢钱沿用已久,多所残破,更兼有私铸五铢钱以次充好,不利民生,臣请旨,收五铢钱,从新铸之,以安天下。”
废五铢钱,重铸新钱?
吕布心里咯噔一声,当即把握到李傕此奏的本质所在。
比起在座的一众大汉朝臣,虽然才情智力,吕布自承不如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可是在涉及到钱币一项,他却自认比在座诸臣的认识,要深刻许多。
尽管他所知晓的后世货币知识,简直就是粗浅得不堪一提,可是放在这里,却是一等一的超前学识。
比如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比如货币本身的价值,以及发行量等等,这个时代虽然有一些直显的认识,但是根本就不成体系。
李傕这个提议,压根就是准备借货币贬值,来搜刮民间财富。
转念之间,吕布就洞悉李傕的意图所在,可他并不准备起身反对,因为这事说白了,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等他回到太原,大可仍旧使用五铢钱,不承认李傕新铸的钱币就是了。
话音一落,朝堂上当即沉寂下来,所有人都不吭声,这种沉默所带来的压力,相当的庞大,就连李傕,也在那里有些微微不安。
还是天子刘协聪明,反正他弄不懂这些,也决定不了这些,便朗声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还是沉默以对,也不知道他们是不同意呢,还是默然呢。
刘协感受到李傕的目光看过来,微微一颤,再次出声:“既然诸卿并无异议,朕当准此奏……”
“不可!”
话音未落,就有人急急出声制止,吕布抬头看去,正见到光禄勋荀爽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荀爽已年过六旬,须发花白,他是在太尉董卓主政时,征辟的天下名士之一,官拜光禄勋,一直至今。
只是今天,他的行为举止,好像带着一些老态龙钟的味道,吕布记得此前,他并没有这么老啊。
他站到骠骑将军李傕身侧,朝着天子刘协躬身礼道:“陛下,不可。五铢钱沿用已久,天下人人皆知,此际骤然收五铢钱,铸新钱,势必震动天。陛下,此刻本就是多事之秋,再多此一举,天下,危矣!”
吕布对荀爽这等断言,深以为然,不提防听到李傕一声断喝:“大胆,如今叛逆已平,天下清平,何来天下危矣这等耸人听闻之言?荀爽,你好大胆!”
108 动荡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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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傕如此直斥其名,显是对荀爽之言甚为愤怒。
荀爽可真不含糊,被新任骠骑将军李傕这么手指着直斥一句,梗脾气也上来了,顷刻间即脸红脖子粗,毫不相让地与怒气冲冲的李傕对视。
“骠骑将军意欲收五铢,铸新钱,敢问所欲为何?”
“所欲为何?”
李傕连声冷笑,面色不善,答道:“当然是为的大汉天下,为的万千黎民!”
荀爽朝着李傕躬身一礼,毫不退让,答道:“骠骑将军有此心,爽代天下黎民谢过。不过,骠骑将军若果真欲为大汉天下万千黎民,就该沿用五铢钱,而非新铸,天下事,一动,不如一静,收天下五铢,铸新钱,牵涉广大,势必耗费巨万,引起天下震动,以伤筋动骨形容之,亦不为过。”
“你!”
李傕见荀爽如此不识进退,再次抬手指过去,就差着将手指头,点到荀爽的鼻尖上去,怒喝一声:“五铢钱沿用已久,郡国私铸者,屡禁不止,继续沿用,损了朝廷,肥了郡国私铸者,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