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莎拉说,“如果你肯好心告诉我,我的先天属性是什么,我现在就去学习魔法。”
“噢!你这只狡猾的小猴子!你总是拿这个借口来搪塞。”老院长抱着额头呻吟,莎拉的话她却完全无法反驳。
是的,先天属性,每个人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莎拉却没有。不,或许是有的──只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至少孤儿院魔力最强的老院长看不出来。新出生的婴儿,在接受洗礼的同时,被判定先天属性。先天属性分六种,青和黄,赤和绿,黑和白,两两相克。既被称为先天,便是与身俱来的属性,没有人能选择,也没有人能改变。
属性的颜色决定魔法学习的方向:青擅长模仿,凡是普通魔法,见了即能过目不忘;黄擅长搏击,一般使用剑、刀等武器作为魔法的承载体;赤擅长博学,能学习比其他属性多几倍的魔法,却无一能精;绿擅长修补,打造和修补魔法武器要靠他们;黑白属性都擅长大型攻击魔法,除此之外,黑主结界,白主治疗。
无论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飞禽走兽,妖魔精灵,所有的生命,都有先天属性。
唯独莎拉没有。
“来,孩子们,靠近我。”老院长放弃对莎拉的指责,招呼男孩们围拢,当两手闪现白光的一瞬,孩子们像是被齐刷刷剪断牵线的木偶,在同一时刻停止舞蹈,手脚酸麻疲倦地倒在地上,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了。
莎拉无趣地靠在树干上,看院长做她从来做不到的事。莎拉曾问过弗洛尔,知不知道院长的先天属性。弗洛尔很快点头,令莎拉十分吃惊。弗洛尔似乎有观察别人属性的天赋,每次猜测都百发百中,屡试不爽。弗洛尔对莎拉“猜测”这个用词很不满意,她说她不是猜的,而是看的。她能在每个人的手上看到属性的颜色。
但是,弗洛尔对着莎拉摇头,她看不到莎拉的颜色。莎拉像是个无底的黑洞,任何色彩都被黑洞吞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弗洛尔跪在临窗的椅子上,瞪大眼睛望着小花园里的陌生人。她好奇极了,尽管那人背对着她和老院长交谈,她所能看见的只是一条长及膝盖的银色发辫,以及镶有金色肩饰的黑色披风,但她仍然兴致勃勃观察难得前来的稀客,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背影。
“莎拉,你知道他是谁吗?”弗洛尔问。
莎拉吞下最后一块甜饼,用力抹了抹嘴唇,趴到窗台上,声音含糊不清地说:“怎么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弗洛尔的小雀斑在红晕的衬托下格外醒目。她仿佛察觉到那人向她这个方向瞥了一眼,脸颊几乎涨成和嘴唇一个颜色。
“你知道,我不希望收养我的人是个男人。”莎拉噘起嘴巴,在弗洛尔惊讶的眼神里径自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现在孤儿院里就剩你和我超过十五岁,这个人如果是来领养孤儿的,就只能在我和你当中挑选一个。”
弗洛尔的脸又恢复平静的神色,她拉着莎拉的小手说:“莎拉,我不想离开孤儿院,不想和你还有院长分开。”
莎拉沉默一会,看看弗洛尔,转而看着窗外的男人。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要那人不是个瞎子,他就一定会挑选弗洛尔──她长得多漂亮啊,就像阳光一样耀眼。于是她点头,脸上浮起自信的微笑,满不在乎地瞥瞥嘴说:“这还不容易吗?”
看见这种表情,弗洛尔知道,又有个人要倒霉了。
孤儿院的小花园,既没有多少花,也算不上园子,只是院长空闲的时候,用大石块围起来的一块草皮。老院长颇有情调地搭了个木架子,摆了两只草藤编织的摇椅,如今架子爬满翠绿的植物,还开了三两朵小花,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星星点点的花影,落在俊挺的年轻人脸上。
“长者骑士?!”
老院长颤抖地接过年轻人手中的信纸,脸上的受宠若惊表露无疑。无论她有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号,“骑士”这个头衔也足够让她惊惶失措。得到骑士的称号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艰辛,没有人清楚,需要经历多少考验和磨难,也无人知晓详情。人们只知道一件事,并且,只需要知道这一件就足够了:
世上总共仅有三名骑士。
年轻人坦然面对院长的窘迫,带着南岛雪布兰的口音,回答:“是的,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于是委托我来这里。我是他的学生,特拉伊。”
信上只有简短的两行字,交代了长者骑士和特拉伊的师徒关系,信的末尾署名约代穆,想必那是骑士的本名。信纸的右下逐渐浮现施加了魔法的徽章,果然有“长者”两字。
老院长抬起头,重新打量眼前这名从南岛远道而来的年轻人。
他很年轻,至多二十岁。脸长得十分干净,隽秀,身材挺拔健美。黑色披风下是典型的战士打扮,青灰色棉布劲装,粗腰带,粗绑腿,简单利落。他的先天属性黄,老院长根据他的肌肉线条,猜测他是一名重战士。特拉伊沉着自若接受她目光审视,带着贵族一样的傲慢,但又尽量表现出谦逊礼貌,等待院长开口询问。
“特拉伊先生,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义不容辞。”信上并没有写明此行的目的,院长感到疑惑:如果骑士是来寻找某样东西的,小小的孤儿院里多半没有,如果目的是领养孩子,专程从南岛跑来西岛,又实在说不过去。她反复考虑着各种可能性,却并没有把疑惑写在脸上。
“是这样的。”特拉伊犹豫一会儿,斟酌该用哪种方式表达出来,才不至于吓坏眼前的老妇人。他知道,年纪大的人,脆弱的不止是牙齿和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