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牛也跟着难受,摆了摆手:“坐吧,你的事我也知道了,往后就搁家里住着,你弟弟虽说不是多好的人,可也容得下你这个当姐姐的。”
齐银竹答应一声坐了,齐老牛又问:“往后有什么打算?”
齐银竹搂着妞妞和齐岳,手中摩挲着俩孩子的头顶,忍悲道:“先在家里住一段时间,隔个一年半载的再回去,总归有四弟和八妹在,姓肖的也不敢休了我,我原是捏着性子忍他,到如今这地步也不必忍让了,往后我便只管可着性子过活,谁叫我不痛快,我便叫他更不痛快。”
齐老牛还未说话,齐靖先拍案道:“好,便该如此,照我说,你早该这般,你若早如此,肖智也不敢这样欺负人。”
云瑶横了齐靖一眼:“有你这样的么,不盼着人家夫妻恩爱,反倒盼着二姐压着二姐夫。”
然她话虽如此说,却还是对齐银竹笑道:“二姐想怎样就怎样吧,总归我不是孤身一人,有我们这些亲人在,怎么着都不会叫你吃亏的。”
齐银竹笑着:“我心里都有数呢。”
齐顾氏见齐银竹面上有几分疲色,又见莹姐儿小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困的不行,虽说有很多话说,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就摆手道:“你们这一路风尘的,即是到了家,就去好生歇歇,明儿咱们再好生说话。”
齐银竹确实累了,再加上她又担心莹姐儿,便起身抱着莹姐儿告退。
云瑶亲自带着齐银竹去了她早先住的房间,又拨了几个丫头给她使唤,帮着齐银竹给莹姐儿脱了外头的衣裳,又把她放到床上等她睡稳了这才告辞离开。
齐银竹等云瑶走后叫人备水洗了澡,又换了轻便衣裳,把头发再重新梳了躺到床上歇息一会儿。
云瑶这头回去便把宋婆子叫到屋里问了她蜀州的一些事情,当听宋婆子说起肖智弄的那个小娘子怀的并不是肖智的孩子,肖智戴了一回绿帽子,险些给别人白养了便宜儿子成了活王八时,云瑶捻着一颗干果一边剥皮一边笑道:“活该。”
宋婆子陪笑:“太太说的是,可不就是活该么,奴婢久居长安,那些养小老婆的人家也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可还从来没见过如二姑爷这般为了一个别人送的玩物就这样苛待嫡妻的。”
说到这里,宋婆子眼露鄙夷之色,撇着嘴道:“更没见过二姑爷这般不疼嫡女的糊涂蛋,虽说世人重男轻女,可到底女孩子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里有不疼的理儿,更何况还是嫡女了,便如老爷,奴婢瞅着疼大姑娘比大少爷更甚些,真真不知道二姑爷是怎么想的。”
云瑶咬了一个干果,又抓了一把给宋婆子,同时对小丫头道:“我记得早先才得了几盘鲜果子,你去拿些给宋婶子带回去给孩子们吃着玩吧。”
转过头,云瑶又对宋婆子道:“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只是这个节气还能存些鲜果子不易,不过吃个新鲜。”
宋婆子赶紧行礼道了谢,又听云瑶道:“我便最看不惯世人那样重男轻女的德性,女孩便不是人了么?若这天下没了女孩,我看那些男人怎么活?真真是不知所谓,分明就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返回头来还要倒咬一口看不起女人,有种就别从女人肚子里呆着,别吃女人的奶,长大了别讨老婆。”
说到这里,云瑶越发愤愤不平:“更可恨的有那等分明就是女儿身,还看不起女人的,作贱起女人来比男人更可恶。”
宋婆子听了这些话,大觉云瑶说的很是在理,陪笑道:“可不是么,这世上有男有女,有阴有阳本是天道,离了谁也不成,做什么非得就要压住女人一头呢。”
这话叫云瑶跟着笑了:“难得你是个明白人,我那些话要是跟别人说,指不定人家就得说我疯了呢,倒是跟您还能叙叨叙叨。”
才说到此处,便听门外有人道:“什么叙叨叙叨,你们又躲屋里商量什么呢?”
话音刚落,就见齐靖挑帘子进来,宋婆子一见赶紧行礼,又指了个事告退出去。
等屋里就剩齐靖和云瑶俩人了,齐靖脱了鞋歪在床上,云瑶坐过去推了他一下:“这是又犯懒了?怎么浑身跟没了骨头似的?”
齐靖苦着脸拉住云瑶,在她身上噌了噌:“又有麻烦了。”
“怎么着?”云瑶拽不动齐靖,索性也犯懒靠在他身上:“朝中又出事了?”
齐靖摇头:“郑相怕是不成了。”
云瑶一惊翻身坐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靖苦笑一声:“太上皇出殡的时候郑相着了风寒,太医给诊了脉,只说不碍事,原想着休息几日便好了,谁知道郑家偏出了个吃里扒外的,郑家出了嫁的姑太太叫姑爷给弄的五迷三道的,回来探病竟还逼着郑相帮她女婿讨要官职,把郑相给气着了,再加上先前那病,一下子便重了,到底年纪大了,这一回竟有些……”
这几年齐靖和郑相倒也相得,两个人都是厚道人,脾气性子也相和,难得的一处共事竟连嘴都没拌过,冷不丁的郑相要不成了,齐靖这心里还真挺难受的。
“真要比起来,我倒是庆幸咱们家的姑太太都拎得清。”云瑶听了这话也跟着有几分沉闷:“就算是二姐再怎么爱重二姐夫,可也没叫你为难过,说到底,郑家那位姑太太实在太过了些。”
齐靖点头:“郑相也心知要不成了,本来已经给郑八郎安排好了婚期,这一回,怕又要提前了,他最看重郑八郎,生怕他这一去郑八郎要守孝,耽误了娶媳妇。”
说到这里,齐靖又叹了一声:“郑相要真去了,再寻一个像他那般厚道和善的人可就难了,少不得我又要忙活起来了。”
云瑶推了推齐靖:“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趁着郑相这会儿还清楚,你很该去探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