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占地四十坪左右的三层楼老式白色洋房,每层有阳台的楼层莫不是别出心裁的种满了各式花卉。
主屋前有十来坪的一片绿地,上头种满了不同季节各色花卉。兰花、小苍兰、百合、萱草、玫瑰、茉莉……
不同的花卉,种在适宜自己的位置上,因此花卉种类虽多,花园还是“乱中有序”,虽缤纷,却不显杂乱。
一大片的韩国草由外头的木门延伸到洋房前,为了不使绿草在人类的践踏中枉死,主人还特地间隔的铺了十几、二十块的造型石板,方便来往两扇门之间。
由一园子的生意盎然可看出,这屋子的主人之一,必定是个“绿手指”。
正是秋意正浓时分,缠倚在篱笆上的蔷薇开得柔媚,怯生生的娇柔模样惹人怜惜,在月华下的粉色花朵,有着一股动人的宁静风华。
木门被推开,纤细的人影走进了花园内,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节奏性的叩叩声……
钥匙开启了大门,放在玄关小几上的一盆大岩桐露了脸,关上了门后,原本的高跟鞋换成了较低分贝的室内拖鞋声,一路往二楼走……
二楼的某问房间,房门大开,一群女人和一个男人,老老少少大概有五、六个正热烈的谈论着事情。
“喔,这个好!这个好!说鼻子是鼻子,说眼睛是眼睛!这个给我当孙女婿不错吧?你说是不是啊,阿胜?”苍老的老妪声音仍是丹田十足,看了看手上的相片后询问着儿子。
听到这里,纤秀的女子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上门,又在讨论什么事了。她不自觉的拢近了秀眉,随即眉一扬,嘴角勾起一抹置身事外的笑容。
这种特殊组合能齐聚一室,还能为了什么?
不就是相亲嘛!
楚家算是大家族,而这大家族有一个不符时代,又奇怪的“陋习”,那就是——一家子都早婚。
老一辈的就不用说,那个年代十五、六岁嫁娶的比比皆是,可与她同辈的表哥、表姐、堂哥、堂姐,甚至比她小的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一群人未满二十就结婚去了,还一堆当爸妈了!
正因为这样,她这早满了二十岁还没消没息的“老姑婆”,在她大学毕业那年被下了最后通牒,二十三岁到二十五岁间,她几乎参加遍了任何大小的相亲聚会,有时“赶场”时,一日赶两场,还看过不少熟面孔!
两年间,她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吃遍了北市最有名的餐馆,至于“正事”嘛……
对于石沉大海的事,她只要装作一脸遗憾郁卒样,对于没人看上眼的女人,大伙儿也不好苛责,只是觉得奇怪,长得清秀柔弱的美人胚子,怎会没人看得上?
至于为什么没人看得上?呃……她怕家人知道真相,往后她就不准姓楚了!
密集的相了两年亲,她还是孤家寡人,满二十五岁那年她终于被视为滞销品的放弃了。
那么,借问一下,她此时此刻到底是“高龄”几岁?
她,楚家的长女——楚正璘,今年再过几个月就年届“高龄”二十七。
正因为她早过了楚家人眼中的适婚年龄,因此无论此刻房间里讨论的相亲对象是圆还是扁,都与她无关。
现在该烦恼的是二妹吧?她也大四了,距拉警报的日子只剩一年多了。
不过听着阿嬷对相亲对象的评语还真叫人莞尔。想必对阿嬷的问话,老实又话不多的老爸一定无法招架。
果然!
“……”正直老实的楚明胜,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老母这奇怪的问题。
有人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阿嬷,有哪个人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吗?就算是头猪,人家也是说鼻子是鼻子、说眼睛是眼睛吶!没人会指着猪的眼睛说是猪鼻子的!”
十几岁女孩的声音清脆甜美,正是大一新鲜人,楚家的小女儿楚正袖。
“你阿嬷的意思是,相片中的男人是个帅哥!”温婉的声音带笑。“还真是长得挺好看的。”看来当家主母也颇满意相片中的男人。
“是啊!是啊!人家不但长得好,又是在大企业工作,学历更是拿出去会吓死人!是美国那所哈……哈根大使大学的经济学硕士呢!”声音有些尖锐的中年妇女语调很夸张的表示。
她才说完就有人笑到倒地不起。只是那娇嗲嗲的声音不刺耳,却软了堆人的骨头。“大姨妈!”
噢!肚子好痛!楚家的二女儿楚正伦笑到直飙泪。“哈根大使是美国的没错,可它是卖冰淇淋的,要是这男的真是从那里毕业的话,那学历拿出去,还真的会吓死人!”
“不是吓死人,是笑死人好吗?!”楚正袖也笑得差些岔了气。啊!手臂上这会牵丝的不明液体是什么?咦!是二姐的口水啦!脏死了!
大姨妈有些尴尬的脸红了,当媒婆是她的专长,可没人规定她得上知天文、不知地理,更不用说是“阿豆仔”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学校名。
她清了清喉咙,“总之……这个对象是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