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懂的,为了她,我可以付出所有,包括我的性命。”唯有真心爱过的人才会了解他心中的感受。
“你和你爹简直是一模一样,为了爱情可以遗弃族人、背弃名声,全都豁出去,什么也不要。”额什木以为爱情就该是平缓如流水,没有大喜,没有大悲,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一生,如此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得要弄得惨遭驱逐、葬身异地才甘心?他不了解,真的无法了解。
雷刹托淡淡一笑,轻执起关红绫的小手,放在颊边轻轻厮磨。
“我无法了解刻骨铭心的爱是怎么回事,但我清楚看见你的执着与她的真心,我不能装聋作哑,也不想你爹娘的悲剧再次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想爱她就尽管爱,要成亲就成亲吧!族里的人也认为她是个好姑娘,不该因为她是汉人就被大家排斥。”额什木定定地看着雷刹托,让他知道所有族人愿意接受关红绫了。
“是吗?”族人们的接受,使雷刹托停止与关红绫手掌厮磨的动作,愣了下。
“我知道你心底埋怨我们对你爹娘冷酷无情,我也不想说些推卸的话,但是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是铁勒吾部族的一份子。”
雷刹托不发一言,他因额什木与族人的接受,及额什木那句“你都是铁勒吾部族的一份子”而受到不少冲击,许多情绪涌上,五味杂陈,有忿怒、有苦涩,也有欣喜与释然,兴许长久以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等一份归属感,一份认同。
“在照顾她的同时,别忘了要照顾好你自己。”额什木叮咛道。
“我知道。”雷刹托闷闷地回道,心底一下子拥有太多感受,他还不知该怎么去接受面对。
“你已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爹娘若是地下有知,定会引以为傲的。”额什木轻拍了拍雷刹托的肩头。
得知自己没有使父母丢脸,雷刹托情绪激动,眼眶微微发热,过去所受的苦,在这一刻看来全都是值得的,曾有的埋怨、苦痛,都该放下了,他该要挺起腰杆往前看,不要再回首过去了。
“对了,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那天我和族人在处理白君豪与姜谦和的尸体时,发现了一个活口,是白君豪生前的侍从,他躲在双方交手不远处的大石后观看,我已把他带回部族,让人看守着。”额什木将白清存活的事告知雷刹托。
“他既然没参与,希望族长能让他好好活着。”雷刹托一愣,没想到白君豪的侍从也在现场。
“你放心,我并不嗜血。”额什木再次轻拍了拍雷刹托的肩头后,便转身离开,让雷刹托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额什木走后,雷刹托神情平静无波,他想以后他还是会不改生活方式,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但他会把部族当成是他的家,更常回来走走看看。
“红绫,快醒醒吧!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一旦想通、放下,视野就变得更为广阔了。雷刹托啄吻了下关红绫的手,低声呼唤。
族人的接受、他的了悟,他全都想要快点和她分享。
“为何你还不醒来?莫非是萨满神没能听见我谦卑的乞求?”他痛苦地希冀萨满神能听见他最卑微的请求,让他心爱的人儿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关红绫在幽暗间晃荡,她浑身虚软飘浮,是雷刹托一声声深情的呼唤将她牵引到光明处,她费力地想要将他的嘶喃听得更为真切些,因此努力拨开重重黑雾,朝掐紧她魂魄的热源而去。
“……”本来全身软绵得像云,当用力撑开眼皮后,才发现浑身上下沉重得犹如铁块,关红绫疲累地合上眼,随即又睁开,想要看看一直守在她身边呼唤她的人。
“老天,你总算是醒了!觉得如何?”雷刹托发现她醒来,喜出望外,衷心感谢萨满神听见了他的祈求,将她还给了他。
“……好……痛……”她全身上下都疼得不得了,秀眉紧蹙,声音沙哑,这才发现,她的喉咙很乾,像吃了满嘴沙。
“我知道、我知道,来,先把药喝下,你会觉得好一点。”听见她喊痛,雷刹托的感觉像被利刃划了一刀,疼得瑟缩了下。他轻轻扶起她,喂她喝药。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关红绫乖顺地将汤药喝完,再躺下凝聚目光,发现雷刹托本来光洁的下巴布满青髭,整个人变得不修边幅,憔悴落魄,眼眶也深深凹陷,彷佛有好几天不曾合上眼好好休息,她不舍地抬手想要抚摸他消瘦的脸颊,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被他掌握着。
“族长说我变得比鬼还要可怕,吓到你了吗?”雷刹托有点后悔没刮一下长出来的胡渣,以至于她醒来后,受到惊吓。
“你……并没有吓到我……只是……我怎么觉得,你提到族长时……表情与口吻变得和以前……不大相同。”关红绫纳闷地看着他,他谈及额什木时的口吻没有怨怼,曾潜藏在他眸底的阴郁也淡去了。
“你察觉到了吗?其实刚刚族长不仅说我比鬼还可怕,他还说我们可以尽情相爱,他与族人们都不会再排斥你了,更承认我是铁勒吾部族的一份子。”雷刹托愉悦地扬起一记微笑。
“你……本来……就是……铁勒吾……部族的一份子,这……真是太好了……”关红绫气喘吁吁,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他总是在汉人与铁勒吾族人之间自我怀疑,觉得自己两边都不是,没有归属感,现下额什木亲口认了他,想必他心底会比较踏实,不会再飘浮不定了。
“更好的是你总算醒过来,回到我身边了。”雷刹托柔情万千地抚着她的发,眸底有满满的喜悦,他那颗碎成片片的心,因为她的苏醒,已缝补好了。
关红绫疲累地对他轻扯了一记笑容,猛地,腰侧受伤的部位揪痛了下,让她痛得倒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