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也不辩驳什么,认真的回答:“事关重大,这才冒死上山,赶来相告,请诸位仔细听好。”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不料朝阳突然打断了他,低声喝道:“杀了!”话音落处金光暴现,除了掌门人与太师叔之外,所有在场的乾山弟子一起动手,飞剑低声鸣唱,直取梁辛!
二十名玄机境的高手,单以修为而论,人人不弱于梁辛,同时动手之下,梁辛只觉得好像整座大山都向着自己砸了下来,当下顾不得说话,怒斥了一声,展开身法四下躲闪。
于一般人而言,见梁辛孤身上山,己方稳操胜券,倒不妨听他说些什么,可朝阳真人能做到东海乾的掌门,当然也是个厉害角色,心知肚明双方的仇恨无从化解,干脆听也不听梁辛究竟要说什么,直接杀掉算了。
只要不听,东海乾就绝不会吃亏。
梁辛的确打错了算盘,他没想到朝阳杀伐决断,竟然根本不容自己说话,只不过,梁辛不是跑来送死的,没把握扛住敌人的围攻,他就不会来爬描金峰。
乾山山门之前,金光跌宕飞剑鸣啸,乾山精锐脸色凝重,各自悬在半空,围住梁辛团团打转,手诀之下不停催动着飞剑,梁辛被困在剑阵中,身法诡异而迅捷,每到危机时身体便是一抖,于身边荡起一片涟漪,旋即勾连成阵,将飞剑震开!
缠斗片刻,梁辛并没有抽身反击,而朝阳真人的眸子却更加淬厉了,回头对着身后的太师叔道:“这小妖的功力,似乎又有精进,难怪他敢只身上山!”
太师叔冷笑着大步踏出,双手盘结正要捏起剑诀,战团里的梁辛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海陵黄渤郎,以身养剑三十几年,大功告成之日遭人袭杀,灵剑失踪。杀人的是万剑宗掌门,灵剑现在就被万剑宗当做护山大阵的中枢,如果不信,带着黄渤郎的尸骨去万剑宗的山门,灵剑会有反应。”
东海乾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梁辛只守不攻,或许还有余力开口说话,这倒不足为奇,让他们真正纳闷的是,这桩修真道上有名的悬案,梁辛怎么会知道真凶,又为何在现在说出来。
就算要说,梁辛也应该跑到海陵道宗去说,何必来他们东海乾。
梁辛声音不停,一边躲避着飞剑的袭杀,一边继续说道:“千丘道太上护法,酿了一壶厚土琼,当夜四护法惨死,酒丢了。喝了这个酒会在脚心处留下三道枯黄的印记,望空山的修士,脚下就有这些印记。”
“大道堂掌门闭关十年,参悟神通,结果死在结界之内,杀人的凶手是……”
梁辛嘴巴不停,这一路上他认真回忆,东篱先生那下半课仙祸,他只记住了一半多点,不过,就这不到三十宗案子,已经足够用了!
太师叔没有出手,二十名长老、掌剑也放慢了剑诀,梁辛说的每一桩案子,都曾经轰动一时,调查之下最终不了了之,成为了无头公案。这些都是修真道上的秘辛,而他们都是修真道上的高手,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情不自禁的想要听听梁辛接下去,会再提到哪一桩,会再指出哪个凶手。
朝阳真人的神情也惊疑不定,开始时他还在猜测梁辛的用心,可后来,更多的心思是在去想着这些疑案。
就和清秋时,东篱宣葆炯在铜川府那堂公课一样,初闻机密时,所有人都被这些天大的秘密引得失神,根本想不到,随之而来的便是大祸临头!
所有能记住的案子,都说完了。
梁辛身边,依旧飞剑呼啸,只不过无论是声势和杀机都已经收敛了许多,梁辛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望向朝阳笑道:“不久前,有人在铜川公布了这些案子,结果才引来五大三粗出手,彻底屠灭了那座城池!”
朝阳真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饶是他已经百十多年里不尝喜怒滋味,此刻也呆在了当堂!
“知道这些案子的人,都会被五大三粗灭口。在场的东海乾,一共有二十多人,你们要是铁板一块,我就当白来一趟。”梁辛的嗓子渐渐嘶哑,声音却越发洪亮了:“可万一,有人不和掌门人同心同德,那也只好杀了。”
“杀了一个,就会再杀第二个,第三个……东海乾诸位高人之间,猜忌大过和睦,疑虑大过友爱,那我就没有白白辛苦。哈哈,掌门人交下来任务,长老们要仔细琢磨着其中的凶险和用心;长老们报上来的情况,掌门人也要多费些心思,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梁辛越说,乾山精英们的脸色就越是难看,而梁辛的笑容就越放肆,干脆伸手指向朝阳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刚才问你伤势痊愈的如何,是怕你会被你的师兄弟们杀了灭口啊!”
说到这里,梁辛突然收敛了狂笑,再也不去看朝阳,而是好像低声呢喃着,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南阳老道死有余辜,你却抓住不放。我们躲不得,逃不掉,此刻不躲了不逃找上山来,你们却又担不起了。乾山道宗,完了。可笑的是,直到你们魂飞魄散之时,还不知道自己惹到的,究竟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