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萧瑟,满院仓皇。
知道姜通回来了,姜维和南初去了正房,就是姚眉也拖着病体穿好衣裳起身了。
姜通的脸色很难堪,他脱掉外面的大氅,坐在首位,手上还抱着一个汤婆子,阴沉的脸在看到南初时稍微放晴,却没有伸手要抱她:“南初挨着阿姐坐,爹爹病了,当心把病气过给你。”
南初乖巧地点了点头,在姜书玥旁边坐下。
姚眉咳嗽了两声,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老爷,可是今日的授官不顺?”
姜通嘴唇泛白:“顺,顺得很。”
说了这一句,姜通就闭嘴不想说了,虽然嘴上说着顺,但是那脸上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顺利的样子。
姜燮只能接过话头:“父亲如今成了北街的税官,我任外舍的教谕。”
“税官?”姚眉一喜:“这是好事啊,肥差。”
掌管北街的税银,简直是肥差中的肥差,只是不知道姜通为什么不高兴。
姜维也十分开心:“阿兄成了外舍的教谕,那我在族学也有靠山了。”
姜书玥却眉头微皱,外舍的教谕?
外舍是族学的下等学子,多是不学无术之辈,每旬的校考都是末等,下舍的教谕在族学中最是没有体面,姜维还小,不明白这些,姜书玥却是知道这些的。
“肥差?”姜通冷笑连连:“我是主官也就罢了,姜友鄯成了我的副官,突然被降职,这个姜屠夫能善罢甘休吗?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
姜屠夫就是姜友鄯,祖上是杀猪的,为人狠戾,在他的管辖之下,北街无人敢不交税银。
北街已经是姜友鄯的囊中之物了,现在,自己被授了主官,按说应该把姜友鄯调到别处,可是不仅不调走,还降职成了自己的副官。
姜友鄯可是一点都不友善,更何况姜燮成了外舍的教谕,外舍、内舍、上舍,舍与舍之间是无法跨过的鸿沟,或许姜燮这一辈子就被困在了外舍,想要升迁那是难上加难。
这官授的真是让人苦不堪言啊。
这下,姬南初也听明白了,实则是授官,却处处受人牵制,她眉头微挑:“今日授官的可是族长?”
姜燮点了点头。
“那爹爹得罪过族长吗?”姬南初想起上次见到姜伯奎时,他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姜通一张脸布满乌云,得罪?应该是得罪了?倘若没有得罪,自家祖父、祖母、父母叔伯堂兄堂弟怎地都死了,独留他一人在世,可是既然得罪了,他们又为何不斩草除根,让自己有东山再起之时,如今又给了自己当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