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他不知道老人跟女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隧道中。
&esp;&esp;不,他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超能力、是否塌方的罪魁祸首。
&esp;&esp;被堵死的狭窄山洞内空气愈加稀薄、水位不断上涨,很快只剩下喘气声。
&esp;&esp;在此起彼落的喘息中,他扯下口罩深呼吸,被尘泥惹得不断咳嗽
&esp;&esp;山壁终于出现蛛网裂痕,工人们像看见蜜的蜂,一涌而上用铁铲、铁桶等手边工具疯狂敲打。高大身影们把他重重包围、封住了头顶,他、没没法呼吸
&esp;&esp;他头晕、虚脱,心跳声忽尔震耳欲聋。不止是他的,还有其他心跳声。
&esp;&esp;噗通——噗通——噗——
&esp;&esp;「啊啊!我的手!好痛、好痛扯开他、扯开他!」
&esp;&esp;「这小子疯咧!?突然咬人!」
&esp;&esp;回过神来时,他已被人从后钳制,死死锁住两边腋下并剧晃着他。
&esp;&esp;他舔舔嘴唇,嚐到从未嚐过的浓厚甜味,如芒果般香甜得快发苦、如山竹般带着腥臊彷彿在沙漠中嚐到生命之水,他死命舔嘴唇,还把手指塞进嘴中舔指头上的血
&esp;&esp;无视工人们不可置信的眼光,他只知道旁人左边胸膛下有更好的东西。
&esp;&esp;他像被套上颈绳的小疯狗般又扑上去,对准旁人的左胸一轮抓扑。
&esp;&esp;「这孩子他疯了是因为用太多能力吗?」
&esp;&esp;「不!我有个远房亲戚也是英雄,他的代价是要杀死一隻飞虫这孩子、这孩子肯定也有英雄的代价,他力竭了」
&esp;&esp;心照不宣的工人们再度沉默,事实昭然若揭,没人想把残酷的真相说出口。
&esp;&esp;「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esp;&esp;工头把他接过来并轻轻置于地上。他躺在冰冷的泥水中,半知半觉地听着他们的争论,明知道自己不断地吮吸着指头,却停不下来。
&esp;&esp;工人们的争吵因缺氧而断断续续,像跳针的唱片——
&esp;&esp;「我们必须得这样做!不然全部人都会死!」
&esp;&esp;「一条、人命换三十多条人命!」
&esp;&esp;「对!我们没时间开个小口让他慢悠悠喝血谁知道他要多少血肉?哪个器官?」
&esp;&esp;「对!我们没时间去逐样猜了!」
&esp;&esp;「我们会照顾、照他的女孩的,我发誓、我们都发誓」
&esp;&esp;「不知道这个老人跟女孩是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的!他们像从空气中出现也许塌方根本是他们搞、搞的!嗬、呼呼」
&esp;&esp;「没、没时间去猜了很快、几分鐘后我们都要都要死!」
&esp;&esp;「反正他看起来有七十岁了,也没几年好活」
&esp;&esp;「我们投票!现在就投、有多少人赞成一命换三十多命的」
&esp;&esp;「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
&esp;&esp;他用尽力气转头,看见老人从角落中站起来。
&esp;&esp;头发银白的老人一点不显老态龙鐘,处于灾难中,却比任何人更精神矍鑠。
&esp;&esp;工人们看老人脸容沉静如水,不禁害怕地后退一步,扩大包围圈。老人却转过身,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打开吉他盒盖他这才看见老人坐着的原来是巨大的吉他盒。
&esp;&esp;老人声音听起来也并不苍老,「悠着点,小子们。让我先跟她们道别。」
&esp;&esp;女孩半睁着的眼睛竟像在发光,隔着重重人影凝视躺于地上的他,金色眼睛直看进他的心。
&esp;&esp;老人吻了吻女孩头顶,在她耳边说话,女孩抓着老人后背的小手收紧了。
&esp;&esp;这温馨画面对他而言是世上最惊慄的恐怖片,他却又不能移开视线。
&esp;&esp;老人把幼儿放进吉他盒内,留下一条细缝让她呼吸那盒子内空无一物吗?
&esp;&esp;然后,老人竟边轻抚吉他盒,边与它细语。
&esp;&esp;那张侧脸、那满佈皱纹的眼角充满笑意与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