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赵泽雍看起来心情不错,不疾不徐道:“当然要守岁,如今他们应该在储元殿内吃酒听戏吧。”
&esp;&esp;“那您……?”
&esp;&esp;赵泽雍喝了口茶,理所当然道:“小九有伤,如何禁得住那等闹腾?本王身为其胞兄,自然应该好好照顾他,家里没有不理解的。”
&esp;&esp;“殿下,可您不是说陛下召人在讨论拟建北郊大营吗?”容佑棠都有些皇帝不急那什么急了。
&esp;&esp;您就不紧张、不在意、不好奇?
&esp;&esp;“除夕之夜,顶多大概宣布一下,你以为能当堂打起来、争个头破血流?”赵泽雍问。
&esp;&esp;“呃,这倒没有。”容佑棠讷讷地说:“我只是想着您怎么没像八殿下说的那样,去‘旁听旁听、凑凑热闹’。”
&esp;&esp;“此等大事,肯定要拿去朝堂上讨论,今夜的热闹,不凑也不妨事。”但提起八弟,赵泽雍的好心情不由得受到影响。他沉吟片刻,问:“老八都跟你聊什么了?”
&esp;&esp;想起八皇子,容佑棠的好心情也受到了影响。而且他还不能怎么样,免得自己越发像个吹枕头风的男宠……呸!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容佑棠深呼吸,忙正色禀明:“回殿下,八殿下只是坐下闲聊几句,剥了几个榛子吃,然后您就回来了,他没说什么。”
&esp;&esp;忆起无意中撞见的残忍虐杀一幕,赵泽雍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八皇子是他用心帮扶的弟弟,对方也一贯听话好学,赵泽雍当然希望对方能积极上进、身心健康地成长。
&esp;&esp;但会不会为时已晚?毕竟他年后都十八了。
&esp;&esp;赵泽雍无奈地叹口气。
&esp;&esp;庆王在沉思,容佑棠没好催促打断。但余光一扫,却看到门口有几个犹豫的下人。
&esp;&esp;容佑棠轻轻走了出去。
&esp;&esp;“公子,劳烦您转告一声:陛下亲赐年糕与汤圆,寓意团圆吉祥年年高,吩咐贵人们都用一些。”
&esp;&esp;“好,我这就去通报,几位稍等片刻。”左凡不在,容佑棠的身份也没个定性,但众人都待他客气有加。
&esp;&esp;容佑棠简要禀明后,赵泽雍点头,心不在焉地吩咐:“进来吧。另外,小九的那份送去东厢房,给他沾沾唇,讨讨喜气。”
&esp;&esp;“是。”
&esp;&esp;片刻后,两份香气四溢的糕点摆在了外间桌上。长夜漫漫,子时将近,腹中有些饥饿了。
&esp;&esp;“殿下,用一些吧?”容佑棠在外间问。
&esp;&esp;赵泽雍踱步出来,落座,抬眼一扫容佑棠:“坐吧。知道你做梦都想家,皇宫虽比不得家里,但过年风俗总是相似的。”
&esp;&esp;庆王粗中有细,面冷心不冷,说出来的话极熨贴。
&esp;&esp;“……多谢殿下。”容佑棠真有些感动了,也不推辞,道谢后就座,这才发现,食盒里是备了两份食具的。
&esp;&esp;“你家里也吃这些吗?”赵泽雍碰也没碰汤圆一下,只意思意思夹了炒年糕吃。
&esp;&esp;容佑棠猜测对方不喜甜。
&esp;&esp;“吃啊。我家汤圆是芝麻花生馅儿的,年糕用蟹炒,可香了!”容佑棠美滋滋地介绍。
&esp;&esp;庆王抬头,随意又问一句:“那老家呢?”
&esp;&esp;老家?老家!!!
&esp;&esp;刹那间,容佑棠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险些没绷住脸皮,幸亏他一贯有些急智,且事先做足了准备!容佑棠笑脸慢慢变作伤感,落寞缅怀地说:“老家啊?老家又不同了。从前的年糕,是我娘用五花肉和酸笋炒的,加辣椒、蒜蓉姜葱和豆豉,一口气吃一碗都不腻。京里人多半吃不惯的,那味道有些重。”
&esp;&esp;这倒不算全说谎。因为容母生前确实年年亲手炒制家乡风味的年糕给儿子吃——问题是:容佑棠如今对外宣称来自江南凌州,因家乡遭遇水患,不幸成了孤儿,被人贩子卖到京城,最终被容开济收养。
&esp;&esp;事实上,他是周仁霖的庶子,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esp;&esp;真实身份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铡刀,时刻悬于容佑棠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