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此时客人们已经到齐,正三三两两小声聊天,恭候庆王。
&esp;&esp;“怎么样?”卫杰忙迎上去问:“殿下有空过来吗?”
&esp;&esp;容佑棠点头,压低声音告知:“殿下稍后就到,他好了大半了,再歇一晚估计就能康复。”
&esp;&esp;卫杰满脸喜色,兴高采烈道:“这就好!你是不知道,殿下是大军的主心骨,他好,所有人才好。”他若传出去不好,这仗就没法打了。
&esp;&esp;“我明白。”
&esp;&esp;两人刚聊几句,卫杰就被同伴叫走了。容佑棠少不得又把庆王出席的消息告知众人。
&esp;&esp;关州同知难掩激动紧张,恳求道:“容公子,我等俱是乡野草民,规矩多有不懂,待会儿初次拜见庆王殿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您从旁提点。”
&esp;&esp;容佑棠好笑道:“同知大人多虑了。你们辛苦冒险送粮草,拥军爱国,很不容易,殿下赏罚分明,从不为难老实人。”
&esp;&esp;容佑棠悄悄看何仲雄:上座留给庆王和郭公子、韩将军,毋庸置疑。入席时,何仲雄却几番谦让,坚持挑了最不起眼的侧边坐着,赢得不少人“敬老谦和”的赞誉。此刻他两手都在桌下,偶尔附和左右议论几句,眼神却从未大方扫视直视过。
&esp;&esp;——这样大好的露脸场合,其他人早期盼已久:能与大名鼎鼎的庆王及若干将军同桌吃饭,以后出去谈生意还怕没拿得出手的谈资?
&esp;&esp;人活一世,吃饱了也要图个响亮名声嘛!
&esp;&esp;须臾片刻,赵泽雍果然身穿玄色便服,沉稳从容,贵气天成,与戎装笔挺的郭达一起,刚进门,众人即刻起身,毕恭毕敬下跪恭迎,口称:“卑职草民叩见殿下,恭请殿下安。”
&esp;&esp;姓韩的怎么没来?容佑棠分神好奇想。
&esp;&esp;“都起来吧。”赵泽雍略抬手,虎目含威长眉入鬓,温和道:“坐,不必拘谨。关于你们的义举,待荡平九峰山后,本王会酌情奏明圣上,为你们请嘉奖。”
&esp;&esp;众人慌忙道不敢,关州同知更是早有准备,诚惶诚恐背了一通圣贤书。
&esp;&esp;“你身为同知,能够以身作则,带队押粮来顺县,不错。”赵泽雍给予正面肯定。
&esp;&esp;关州上下众多官员,倘若确定是个安全肥差,哪轮得到同知?完全可以想象当初推举时的精彩场面。
&esp;&esp;那白面中年人顿时感动非常,也不知是真感动还是需要感动。总之,他抬袖遮了眼睛,慢慢坐回去。
&esp;&esp;客人太多……咳,就算客人不多,容佑棠也不会为自己设座,那样不合规矩。所以他仍是站着的。
&esp;&esp;赵泽雍往身侧暼一眼,刚想开口,可细考虑瞬间,又没说话。因为他不能有失公平,引发将士不满,捧杀了少年。
&esp;&esp;哎,还得我出马!
&esp;&esp;郭达看似嬉皮笑脸、心眼比大腿粗,但某些时候他还是很细致的。比如这种场合,他指向原本为韩如海设的座位,说:“那不是有空位吗?容哥儿也坐吧。”
&esp;&esp;赵泽雍听见了,但他看也没看,仍和关州百姓说话,是默许的意思。
&esp;&esp;然而容佑棠当然不会坐。他并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富人家少年,人情世故多少也懂。
&esp;&esp;“多谢郭将军。”容佑棠笑眯眯道:“不过,我得去看看那道酱香鸡好了没有,您慢用啊。”他说着就若无其事退出去,心态调整得很好,高高兴兴端着一大盆鸡肉回来,然后挨个给倒茶。
&esp;&esp;——死过一次的人,站着坐着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用忍受刻意的折辱,容佑棠都能笑着接受。毕竟他的出身本就一般,心比天高有什么用?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事。
&esp;&esp;“殿下,这是鸡汤。”容佑棠小声提醒,把汤碗往前推了推。
&esp;&esp;“嗯。”赵泽雍微颔首。
&esp;&esp;“……哈哈哈!”郭达开怀大笑,人群中他永远不会被忽略,兴致勃勃问:“那你们岂不是一夜没睡?”
&esp;&esp;那开启话题的商人窘迫笑着点头:“正是。那地儿风太大,林子里总是发出各种奇怪声音,唉哟,把草民们吓得啊!”
&esp;&esp;郭达乐不可支,爽朗道:“殿下您听听,名副其实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039;啊,哈哈哈~”
&esp;&esp;赵泽雍莞尔:“他们虽然人多,战斗力却稀松,九峰山反贼歹毒残忍、滥杀无辜,寻常百姓岂有不怕的?”
&esp;&esp;众人忙附和赞同,使出毕生察言观色的本事,千方百计想和庆王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