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赵泽雍无声叹息:“唔。”
&esp;&esp;“您好好养伤,今后务必保重,别事事不顾一切冲在前头,一个人能有多少精力呢?总是受伤,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容佑棠堪称苦口婆心地劝诫。
&esp;&esp;“好。”赵泽雍一口答应,离别前夕,他的心尤其和软,叮嘱道:“父皇派你去赈灾,连年也没让过完,虽说情有可原,但却辛苦办差的人了。如今大雪,陆路难行,众所周知,你们尽力赶路即可,切忌急躁冒险。等到了河间,记得先拜会巡抚,横竖也顺路,到时随机应变,看是喝杯茶吃顿饭还是歇一两天,你是知府,待上峰要尊敬,但无需谦卑,别太委屈了自个儿。”
&esp;&esp;“知道了。”
&esp;&esp;“喜州的贫穷现状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转,查清楚情况再做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试探着小心烧,仔细燎伤自己,若见势头不对,随时撤了,顾全大局。”赵泽雍严肃教导,只恨自己无法代为治理。
&esp;&esp;“我明白。”容佑棠语调含糊,听不出情绪,慢慢缩进被窝里,黑暗中翻了个身,面朝对方,默默伸手抱住。
&esp;&esp;庆王千叮咛万嘱咐,饱含浓浓关切疼惜。
&esp;&esp;容佑棠侧耳倾听,频频点头,透骨酸心。许久,他深吸口气,带着鼻音说:“殿下,据悉皇后暗中有意把周筱彤许配给永兴侯的嫡长子文耿做填房,周家后院闹翻天了。”
&esp;&esp;“永兴侯嫡长子?本王印象中他似乎去年才娶了个填房,又死了?”赵泽雍疑惑皱眉,不太确定。
&esp;&esp;容佑棠解释道:“据传是病逝。那位文公子年近四十,妻妾成群,但前头三个少夫人要么难产身亡要么死于暴病,周筱彤若嫁过去,就是除夕
&esp;&esp;“什么事儿?”卓志阳和蔼问,把圆凳挪近了些,伸手给儿子掖了掖被子。
&esp;&esp;趴卧太久,卓恺费劲地喘咳,鼻息急促,受刑时挨了五十板子,伤口时时刻刻都疼得火辣辣,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承受,他咬紧牙关隐忍,愧疚说:“爹,儿子不孝,给您二老丢脸了——”
&esp;&esp;卓志阳立即打断:“别胡说!你一贯孝顺上进,只是运气差些,被混、被七殿下纠缠不休,与你何干?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伤愈后仍回北营去,踏踏实实做事,庆王殿下正直严明,才刚打发人给送了赏赐来,多么难得!除了他,再没有谁按得住七殿下而任用你。”
&esp;&esp;“我明白。”卓恺笑了笑,心里好受了些,黯然道:“殿下确实宽宏公正,值得誓死效忠,但我却无能,因为私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主帅添麻烦。假如我仍回北营,只要七殿下没死心,势必还会寻衅滋事,到时怎么办?这次容哥儿仗义斡旋,以五十板子换取性命无虞,下回呢?不是每一次都有好运气的。”说到此处,他闭上眼睛喘了喘,嘴唇苍白干裂,郑重告知:“爹,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回北营、不宜再待在京城。”
&esp;&esp;“什么?”
&esp;&esp;卓志阳睁大眼睛,用力握膝,猛地倾身,靠近追问:“你说什么?”
&esp;&esp;“据悉,殿下点了一队亲兵跟随容哥儿赴任,待伤愈后,我将请示殿下,求调去河间,看能否有转机。”
&esp;&esp;“你想去河间?”卓志阳震惊,瞬间急了,脱口反对:“那怎么行?万万不可!你哥没有丝毫进取心,自得罪长公主被遣返老家后,日夜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倘若你也离京,你娘大约连眼睛都要哭瞎!”
&esp;&esp;“爹,您别急,先听我解释。”卓恺思谋多时,早有准备,细细地分析:“我大概知道容哥儿的难处,他比我年轻得多,却那般清醒果决,主动请旨调去了河间,干脆利落,一举远离是非漩涡,暂且不论将来仕途如何,总之他顺利摆脱了困境。当日在御书房,我确定陛下动了杀机,他估计把赵泽武的过错全按在我头上了,必须设法平息圣怒,如今容哥儿外调,大大敲醒了我,实乃天赐良机,何苦、何苦死皮赖脸地留在京城?不如换一处地方,再图其它。”卓恺艰难说完,喉咙干渴,费劲咳了几声。
&esp;&esp;措手不及,卓志阳听得愣神,半晌才如梦初醒,忙去端了温水,扶起儿子上半身,无奈道:“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esp;&esp;“咳咳。”卓恺竭力撑着手肘,就着父亲的手大口喝水,重伤和高热把原本健壮英武的青年折磨得气息奄奄,连撑起半身都手软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