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炽弥兮诉说以往经历,贠妈妈简直都要气炸了,怒斥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当年不是老夫人救你一条性命,你怎么能活到今日?如今你恩将仇报,竟然想着鸠占鹊巢,谋夺嚣家的产业了。你还是个人吗?简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炽弥兮:“哼,她所做的不过举手之劳,我命不该绝,不用她出手也死不了。难不成我要与她终身做奴不成?白白叫她使唤十七年,为她家赚了三四千万两银子,这还不够还的?这是不是也太贪心了?再说了,她对我有恩,难道她的闺女、女婿,孙女也对我有恩?凭什么白吃白占我的?如今老太太死了,这些无功无劳的人不配享受这份家业,我取了来,自是应当应份的。倒是你,真是奴才性子,当了别人一辈子的老狗,主子死了还在这么拼命。你想想你这辈子都耗在嚣家,都得了些什么?你觉得老太太叫你住在她院子的西厢房,就是有体面了?看看你攒的那点子家私,随便找个包袱皮就拎走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一辈子拘在这里,连个儿女也没有。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觉得挺自豪的?”
听了炽弥兮这番歪理邪说,贠妈妈气了个倒仰,这叫什么道理?人之为人,不就是活个忠孝两全么?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嚣老夫人对她有救命之恩,终身为奴做牛做马,也不过分啊。怎么到她这里全都变了样呢?不过想想,自己为嚣家服务的时间比炽弥兮还长,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哎呀,怎么能想这个!岂不是被她带沟里去了?她的想法怎么能是对的?对了,蛮夷,一定是因为她出身蛮夷,才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念头。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跟她这种人说不明白,精神超度不行,只能物理超度了,对于这种满脑子歪理邪说的人,消灭不了她的思想,就消灭她的肉体。
“你住嘴,你自己不知道知恩图报,还敢污蔑我!”贠妈妈听不下去炽弥兮的话了,一声断喝打断了她,伸手插进榄枫树干,抓出一把骨朵,抡圆了,朝炽弥兮顶门上砸去,口中还骂道:“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炽弥兮现在受伤不能躲避,她意气不衰,倒不怕死,但骨朵落下之时,她忽地想起了儿子自此就真成了没娘的了,也不知道前途如何?眼中不由闪出了一点悲戚。可又能如何呢?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静静等待死亡。
“贠妈妈!”正当贠妈妈奋力要把炽弥兮的脑壳砸开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之声,接着来人就扑倒在地。贠妈妈回头看时,却是在梁野丘守阵的东熠云,只见她头面、肩膀、腹部多处受伤,鲜血晕红了衣服,已经看不出本色儿来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贠妈妈看到东熠云受伤,也顾不上杀炽弥兮了,丢了骨朵在地上,榄枫树迅速将炽弥兮捆扎了个结实。她快步走到东熠云跟前,把她半扶起来,问道:“云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跑过来了?古苏榕去哪儿了?”
东熠云喘着气断断续续说:“贠妈妈……有人……有人攻破了梁野丘……杀……杀进来了。“
“啊?”贠妈妈大吃一惊,炽弥兮这伙人并非主力,难不成他们还有后应?“谁?什么人能破了天罗地网?”
东熠云吃力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古大姑拖着他们呢,叫我给你报个信儿……你好……好做准备……”忽地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高声叫道:”他……他们杀过来了,快快……噢……噢……“话没说完,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呛在了她的喉咙里,最后几个字已经发不出来了,她双手高举在空中抓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贠妈妈忙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晕厥过去,尚无性命之忧。
贠妈妈叫出小鹊儿,取出一盒榄枫膏叫她一会儿喂给东熠云吃。她抬手指向榄枫活树,那树便在地上生出一堆树枝,将东熠云托进血螺天域。
处置了东熠云的事,贠妈妈便往奈何林门户——於菟亭方向快步走去。
从东熠云身上的伤看来,她绝对不是入侵之始,古苏榕就派她回来报信的,她一定是经过了激烈的战斗的。如果古苏榕派她回来时,她已经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古苏榕派一个受重伤的人来送信,说明古苏榕他们已经派不出人来了,即使古苏榕能再支持一会儿,也抵抗不了太长时间的。若她在送信的路上被人所伤,不管古苏榕那边的抵抗形式如何,很有可能对方人已经进入奈何林了,这更加紧急。
眼下她什么帮手都没有,只能办法孤军奋战,抵抗入侵者了。
草庐所在,离着於菟亭不远,贠妈妈年近六十,虽说体质还行,走的快了,依旧有些气喘。不过现在是顾不上这些了,她走走停停,稍微喘匀和气儿了,就继续往前走。
来到了奈何林中间的甬道上,贠妈妈抬眼往南望去。还好,奈何林的木牌坊并未打开,尚有於菟亭可凭,到时候他们进来,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还有点可能。
贠妈妈沿着甬道,来到木牌坊所在位置。於菟亭没有打开,木牌坊也不会显现,地上只有青石砌成的地基。上面有几个血印,看来是东熠云进来的时候弄上去的。贠妈妈蹲在地上仔细分辨起这些血迹来。
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东熠云进来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上的血和腹部的伤口完全印在地上,之后她爬起来,往左边密林中去了。
贠妈妈看着地上的血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东熠云为何会摔这一跤呢?
我们可以解释为,她慌里慌张的,又受了伤,进门时没有站稳。但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想想哈,东熠云进木牌坊的时候,后面没有人追杀她,她自然不必着急,可以从容打开於菟亭,进入木牌坊。木牌坊这边的地基甚是平坦,怎么会无故摔倒?倘若她身后有人追赶,她急着扑进木牌坊,同时又急着关闭於菟亭,摔倒是很好理解的。可若如此,追杀她的人去哪里了?於菟亭外面为何悄然无声?
贠妈妈想到此处,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双脚点地,纵身跃起。与此同时,地下刺出四把尖刀,紧接着就是四个黑衣人像土行孙一样跃出地基,追着贠妈妈往上刺去。
贠妈妈也不会飞啊,跳的高度有限,总要落下,这四个人把下面的路都封上了,贠妈妈只要落下就要被刺个透心凉。但她早有预料,跳到最高处的时候,右手往空中探去,果然摸到了一处檐角,她抓住檐角,借力往外悠荡,身体平着飞了出去,落在了甬道之上。
消息窥破,真形立显,隐藏的木牌坊也立刻出现在平地之上。
“你们果然还是进来了。”贠妈妈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