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严教授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这两天在范玲芳面前他一直都是绷着情绪,严信一来父子俩就吵架,情绪迟迟没有一个宣泄口。
严教授开始与江序洲说起了严展的事情,江序洲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小展的妈妈生他的时候羊水栓塞情况很危险,最后人没抢救过来走了。”
严教授提到过去的事情,重重叹了口气:“我那儿子就觉得是小展害死了他妈,对孩子生了怨气,在他小时候就没有抱过他。”
“我知道,他不仅在怪小展,更是在怪他自己。”
严信妻子生产当晚,他在单位值班,他一直在自责,倘若自己那天晚上要是在家,是不是可以早一点把妻子送去医院。
如果早一点去医院,是不是能把人救回来。
江序洲一瞬间突然能够明白为什么他们父子俩的关系这么微妙,严信对这个儿子是爱的,但看到他总会想起死去的妻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父子的关系才会这么纠结。
“严局和妻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江序洲轻声问道。
严教授点头:“很好,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是厚重的。”
“小展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很严格,就希望获得他父亲一点点的赞赏。”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和孙子关系僵,他看着难受的紧。
“是我不好,不忍看到他们父子相争自己躲去了学校的职工宿舍,如果我在家……”
严教授有些说不下去了,哽咽着好像喉咙被团棉花给堵上了。
严信对儿子非常的严苛,事事都要求做到最后,严展也很懂事,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活的一点自己的爱好都没有。
江序洲眸色微动,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那个问题:“严展房间安装的防盗链条锁,教授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严教授点点头:“那是高二的一次月考,小展因为发烧没发挥好,数学没考好考了个128分,虽然总分还是年级第一,但数学成绩比往常还是差了一些,他爸爸知道后不问缘由狠狠的骂了他一通。”
也是在那次考试以后,严展给自己的房间安上了防盗锁。
只因为那张“考砸”了的数学卷子,是严信在严展洗澡的时候,自己在他的卷子堆里翻出来。
父亲的愤怒、“不理想”的成绩、被发现的羞耻同时朝他砸了过来,让他无法逃避。
江序洲眼眸低垂,那时候的防盗锁对于严展而言,只有锁上了,他才能够得以从父亲失望的眼神中得到喘息。
可上锁的房门对于严信而言,那是一直听话的儿子突然向他反抗的象征。
那是妻子“用命”换回来的孩子,怎么可以学“坏”。
父子间原本暗中的“较量”瞬间被抬到了明面上,事情发生的触不及防。
也就在这一瞬间,江序洲明白了为什么严展要从小区大门的监控下离开,而不是和文洋一起走监控拍摄不到的角落。
上锁的房间是他想要喘息的一个信号,在游戏里得到的短暂放纵放大了他内心渴望自由的想法。
宣布要辍学,走小区的大门,在监控下离开家里,是他对父亲的“宣战”。
他很清楚,发现自己不见后,以严信的能力他会去调查监控,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但他还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反抗,不让文洋一起走小区正门,极有可能是因为不想将他牵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