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怡这辈子过得安稳,老年能享儿孙福。
“呵。”
纪筝看完命簿,如是发出轻笑。
世人眼里所谓的“好命”。
嫁高门,飞升枝头跨阶级,靠肚子争气。
好像女子除了嫁人,就没别的价值了。
纪筝对这种恶俗的命簿安排,深感厌恶,但这并非她所能掌控的,而且这里的时代,能想到女子本强的女人,毕竟在少数。她不能用现代的标准,强行去批判古代的女子。要清楚,这些女子,对自己的人生,本身就没有什么选择权,已经够苦了。
那伽在旁边看明白,听纪筝这么一笑,他脑子里转了很多道。还是想不通。
“你为什么笑?”
纪筝难以和他解释。
那伽追根究底,“生不生,那么要紧吗?凡人脑子里,这么喜欢繁衍?”
问话时,眼睛盯着纪筝,眼神明亮专注。
纪筝害羞地把他推远,他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没生过,不知道。”
她用那伽的口头禅,打败那伽。
那伽反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终于逻辑自洽了。
回到事情上来,纪筝就着老母亲给的画像,给几个相熟的城隍送去,求着帮忙照看一眼。
王怡,她人是在静河镇失踪的。甭管东南西北,朝哪个方向去,总要经过周边的城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到底是二十年前的事,王怡八岁失踪,找起来还是费了些功夫。不过,有其他城隍帮忙,比纪筝自己拿着王怡儿时的玩具和燃烧寻踪符去找她,已经是容易许多。
西边镇子的城隍,发令下去问,有棵成精的老古树,岁月年久,还真见过八岁的王怡。
“这孩子,当时有个老男人牵着她,她逢人叫他爹。听着奇怪,就记住了。”
纪筝心一沉。
看来王怡凶多吉少,怕不是被拐|卖了。
老古树精又说:“我也帮忙找找。”
植物若有灵,也与人一样善良纯粹。所及之处,树木之网,绵延甚广。
王怡找到了。
在山里。
纪筝着人把她领回来时,王怡的娘,都认不出她。
才二十多的年纪,白发苍苍,皮肤因消瘦而干瘪,满口牙齿都被打掉了。头发乱糟糟,说话流口水,看见谁都笑,不太听得懂人话。
谁拉拽她,她就抱头蹲下,“我进去,我进去,别打我。”
手腕脚腕上,露出锁链的痕迹,常年累月,伤口结痂,已经变成深黑色。
“我的儿啊!”
娘亲抱住女儿,直接跪倒。
双腿没有了气力。
……
“童子童女,城隍大人既然显灵,又为何不惩罚天杀的人牙子!”母亲撕心裂肺地吼,此时忘了对神灵的虔敬,她对女儿的心疼和对拐子的仇恨,盖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