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苒试了几套礼服也不见乔蕊回来,心里清楚她应该是去找陆峥了,更加兴致缺缺,而刚换下一套,就听到门被敲响。
家里佣人进来,很礼貌很恭敬的询问她:“大少奶奶,您现在方便吗?周先生找您。”
家里就一个周先生。
“不方便。”周晓苒说着,看到设计团队里一个工作人员,再次推着塑料模特出来,是另一套新的礼服。
礼服的款式永远离不开华丽、高贵、性感。
而她周晓苒不过是一个乞丐,就算是穿上了龙袍也不像皇帝。
佣人离开后,外面隐约起了争执,周晓苒正烦躁,突然试衣间的门被推开,吵嚷声立刻清晰了很多,周科大叫:“什么方便不方便,老子见女儿还要看她方便不方便的吗?”
周晓苒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看到周科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形象全无的样子,直觉厌烦,却还是让其他人先离开。
很快,试衣间里就剩下她和周科两个人。
外人一走,周科的态度就收敛了很多,但还是很不悦,“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百善孝为先,你为人处世有一点点孝道吗?现在还教出两个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孩子,陆家能容你一时也不可能容你一世!”
“说完了吗?”周晓苒淡淡的看过去,“说完了就走,我还要试礼服。”
“周晓苒!”周科气急败坏,身边没东西发泄,那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礼服当然不能承受他的怒意,于是随手把她面前梳妆桌上的化妆匣子扫开。
昂贵的化妆品摔落一地,口红折断,粉饼眼影摔得四分五裂。
她看了一眼,“这东西是外国团队带来的,恐怕得要个十几万,你准备好赔偿了吗?”
周科一愣,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也有些懊悔,担心那些真值这么多,赔不起,然而气势上不愿意认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当上了陆家大少奶奶,就不认我们这当爸妈的,觉得丢人了?”
周晓苒扯了扯嘴角,看向她,“难倒不丢人吗?”
“你!!”周科气结,捂着胸口气喘如牛,“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怎么会长成这幅德行!一点不知错,毫无羞耻心!”
“那你就知道错了?”周晓苒不想面对他手指头点到面前的难堪,冷嗤着弯下身,把散落一地的化妆品都一一捡起来,分成没有收到损坏的和已经损坏的两堆。
“我有什么错!”
“你玩赌博,把公司输了,把家输了,还把我卖了,你没错?”
周晓苒把匣子放在桌上,看着他,眼角微红,但也仅仅是微红,“你还要让我叫你爸?你从小到大养我花了多少钱,把我卖了一百万还不够还清的吗?”
“啪——!”
周科盛怒之下,直接甩了周晓苒一个耳光!
周晓苒踉跄着磕到桌子,疼得腰差点直不起来,可更让她疼的是脸上,火辣辣的一耳光,就像已经把她曾经所有的可笑奢望全部打死。
周科看着她侧着脸僵住,指着试衣间不远处的大落地窗,怒骂道:“你这条命是老子给的,你怎么还得清,有本事你现在就跳下楼,我周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呵呵。”周晓苒嗡嗡作响的脑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她捂着脸,红着眼睛,回讽,“凭什么啊?你被债主逼得有家不敢回的时候,你跳楼了吗?你,没有,你选择欺骗刚考上大学的女儿,把她卖了抵了一百万,你都有脸活在世上,凭什么让我去死?”
如果不是顾念过往那么多年父女情分,还有那么一份理智尚存,周晓苒真想冲口而出说上一句:“该死的难道不是你吗!”
果然是知道了,周科心沉了沉,现实竟然是冲着他最糟糕的设想去的,昨天他还特意跟陆国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希望能从他那博得几分同情和理解,不全成了笑话?
他心里烦躁,口气也糟糕,“你把这事告诉他们了?”
看周科难看的脸色,周晓苒才发现自己并不觉得痛快,她有些呼吸不上来,心里隐隐作痛,失望和悲痛交织着,折磨着她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不告诉?”她听到自己冷冷一笑,语气极尽嘲讽,“我一个没钱没势的人,想要嫁进陆家光靠两个孩子怎么能够,我总要把真相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是怎么被最信任的爸爸欺骗,在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被送到陌生人的床上卖初夜,只是为了抵一百万的赌债!”
“你!你,你这个!”周科咬牙切齿,抬着颤抖的手想再给周晓苒一耳光!
可这一次,周晓苒没有让他那一巴掌落下来,而是一把擒住了他。
纤细的胳膊力道也单薄,却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抓住他的手,周晓苒自以为得意其实却只惨然的一笑,“不过,说到底,这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当初六亲不认,毫无人性的把我送到陆峥的床上,我怎么能有现在这么风光又快活的陆家大少奶奶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