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自打段霄出现,蒋为宁同桌的位置,就再也没换过人。他也算是个奇怪的人,流里流气,每天发下来的试卷和作业看都不看一眼,坐在蒋为宁身边的日常就是趴着睡觉。
还好,他不打呼,睡觉的时候很安静,比醒着的时候强。
段霄能活着出现在二中的原因,大约在于这所专业生产学习机器的省重点只注重成绩,只要你成绩好,做什么,老师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谈恋爱这种在高一高二要停课回家的事情,在高三,也就只是跟年级主任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共同展望一下人生未来,聆听过来人的教诲。
眼前的情爱,都是假的,只有还没拿到手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才是真的。
除却每月事关重大的固定月考,每周还有两次大型周测,两天考完语数英加理综,一天半交给各科老师讲题,缓一缓,继续迎接新的周测。
高三能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就是做题和考试,考试和做题。
无聊又枯燥。
某天周测时,趴在桌上睡觉的段霄被年级主任亲自提溜了出去。
专注做题的蒋为宁连眼皮都没抬,他感觉,就那段霄被提溜出去那不是迟早的事吗?
被段霄夸漂亮后,蒋学霸还是成为了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段霄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午休,他完全没做的试卷被判了零蛋明晃晃放在桌面上,“好同桌,这一堆大鸭蛋你也不知道帮我收起来,就这么放在这里让你同桌丢人?”
觉得丢人还一道题都不做,这不是纯纯活该吗?
蒋为宁没吭声。
段霄习惯他这位貌美如花的同桌对他爱搭不理的冷淡面目了,不过无所谓,这个班里,也没看见蒋为宁搭理谁。
他胳膊往桌子上一放,扭着半个身子勾搭蒋为宁,一伸手一伸手地撩欠,“都午休了,你和我聊聊天嘛,你猜猜,王刚把我带走是干什么去了?”
王刚,是他们年级主任。
蒋为宁懒得理他,继续刷理综题,段霄直接抽了他的笔,“同学,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基本的社交礼仪,知道吗?”
“不知道。”蒋为宁从笔袋里拿了新的签字笔。
“那我告诉你好了,他抓我谈恋爱,不过我发誓我没谈,是那个高二的小学妹非要堵我给我塞情书。”
“……”
“我跟王刚说,我看上的人,那得是这个学校里长得最漂亮的,那小学妹好看是好看,但在我心里,还达不到那个‘最’字。”段霄脸生的好,眼尾上挑,唇角上扬,明晃晃唇珠一点,这样的五官凑到一起,叫他就是笑着看条狗都有种情根深种的错觉,“你知道我觉得咱们学校最漂亮的是谁吗?”
“……”被念叨的脑袋大的蒋为宁完全不想和段霄探讨他心里的校花是谁。
段霄贼兮兮笑了两声,一手揽过蒋为宁的肩膀,凑近低声道:“是你。”
蒋为宁想无视这近在咫尺的贱人,一个字铿锵有力,“滚。”
段霄松开手,靠回自己的位置,“害羞了?”
“你烦不烦?”
“没害羞你耳朵红什么啊?”
七
蒋为宁天生喜欢男人,他聪明,对自己性向感知的很早,只是这件事自始至终就像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背在他身上,从未落过地。
他的父母离婚了,这两人一个是c市的大学教授,一个在京市搞科研,都组成了新家庭,只剩蒋为宁留在b市读书上学,原本还有奶奶照顾他,可老人家去世之后,就只剩下蒋为宁一个住在老房子里。
高三的寒假只有短短五天,蒋为宁爸妈早早打电话想让许久不见的儿子到各自身边过年,但蒋为宁清楚自己的到场其实是添堵,就用没什么时间、作业太多当成理由搪塞了过去。
寒假的前一天,考完一场理综。
段霄没睡觉,怼怼蒋为宁,“你寒假怎么过?”
“做题。”三十做数学,初一做物理,初二做化学,初三做生物,初四对答案,初五上学。
段霄搬着自己的椅子凑近,借着羽绒服的遮掩偷偷摸摸想搂蒋为宁的腰,被蒋学霸的铁砂掌抽红了手背,“嘶,真狠啊。我还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滑雪呢,你家没人吧?”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