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几乎是狂奔进来的,猛地一下撞开了门扉,看着罗汉榻上落座的大白氏三人,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夫人,国公爷被抓了。”
大白氏面无表情,轻轻的拍了拍陆念眉与褚芷浅的手背,温柔和煦道:“你们两个去五谷园歇着,等瑾瑜回来。”
陆念眉不动,褚芷浅也不动,两个人齐齐看向大白氏,大白氏正了正衣襟,带了点点笑意说道:“皇上,还真是半点都等不得了,连镇国公府的家丑,也懒怠的瞧了。”
大白氏原还想要通过后宅,闹出些风浪来,如今瞧着,却是不成了。
“是谁来传的话?将人带进来,我倒要听听,是个什么罪名!”大白氏隐隐有怒气散开,堂堂镇国公,戍守边关,保家卫国,要被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拉去死牢?
安嬷嬷喘匀了气,回道:“是郡王世子跟前的初一来回的,见了老奴,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还说外头的事儿,有郡王世子周全,还请夫人委屈隐忍这几日,府里不宜再分崩离析了。”
大白氏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刚刚撑起来的气势,缓慢的褪了下去,在陆念眉的搀扶下,重新在罗汉榻上端坐,良久方才长长的叹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褚芷浅与陆念眉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焦急,如果一切都有一个幕后推手在,那么……那么……怕是很难逃过这个人的精心算计。
消息不断的传回来,先是说薛荣之带去衙门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凶手,再是薛荣之为了救镇国公,才会随便抓了人去滥竽充数,再是镇国公嗜杀成性,行事疯癫,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坏,而大白氏也越来越平静,平静的端坐在明间的罗汉榻上,一如往昔的威严大气。
大白氏在京城横行了大半辈子,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她相信,这世上还有天道存在,若是没有……
大白氏看了眼紧紧依偎着她的陆念眉与褚芷浅,若是没有,她也要把这几个孩子安顿好,断不会因为他们的关系,害了几个孩子的将来。
大白氏极缓慢的抚了抚陆念眉的发髻,将陆念眉的手,落在褚芷浅的掌心,温厚低哑道:“浅丫头,若是我与你父亲当真熬不过这一关,眉丫头就交给你们郡王府了,你祖母那里……”
大白氏顿了顿,想到荣安郡王府的老太君见到陆念眉时的样子,隐隐心痛,可如今除了郡王府,她也着实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大白氏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有你大哥在,但愿眉丫头不会受委屈。”
褚芷浅连连颔首,眼底闪着泪花:“母亲放心,我不会让眉妹妹受委屈的。”
“姨母,不会有事的,不是姨夫做的,不会冤枉了姨夫的,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陆念眉死死的咬着唇,突然想到:“对,如果……如果姨夫进了大牢,京城里依旧会有命案出现,那皇上自然就会知道,不是姨夫所为。”
大白氏淡淡一笑,皇上比谁都明白,这一切不是镇国公所为,一切的因由是那么牵强,只是因为如今死去的人,皆是老弱妇孺,引发京城恐慌,皇上才敢这般对待镇国公府,妄图利用民意,顺其自然。
三人熬到半夜,前头就熙熙攘攘起来,烛火通明,安嬷嬷焦急而入:“夫人,五城兵马司来人,要搜国公府。”
大白氏猛地站起身来:“五城兵马司?荣之?”
安嬷嬷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强自镇定着:“不是,不是,并没有见着表少爷,他们逢人就拿,见着东西就翻……”
安嬷嬷话音刚落,大白氏冷哼一声,拍了桌几道:“我倒不知,五城兵马司什么时候沦落的跟土匪强盗一般了!”
大白氏说着,就往外走,她倒要看看,是谁领的这群兵士,敢这样大肆翻查国公府。
大白氏往外去,褚芷浅与陆念眉也紧紧跟着,大白氏迟疑片刻,对陆念眉道:“眉丫头,你回景韵阁,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去见那些人不合适。”
陆念眉有心跟着大白氏,但又怕自己给大白氏添乱,褚芷浅好歹还有个国公府世子夫人以及县主的名头,她却是没法子立起来。
“浅姐姐,你多劝着姨母些。”陆念眉不放心的拉着褚芷浅的手道。
褚芷浅连连点头,也顾不上说其他的,就紧紧的跟着大白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