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二少爷被大理寺拿了去?怎么可能?”曹老夫人拿起手中的葫芦瓢,将一瓢冷水洒在花树上,慢条斯理的说道:“谁敢拿了曹家的嫡孙?董大人又不是不要命了,他一个寒门学子,走到今日,老太爷对他有恩,他动谁家,也不敢动曹家。”
曹老夫人笃定的很,不着急不着慌的继续浇着花树,小丫鬟不敢再言语,只在一旁静静候着。
待曹老夫人浇完所有花树,自有嬷嬷递过来银剪子,谄媚笑道:“那天郑老太太还说,这满京城里找,也没有比老夫人更懂得花树的了,只您养的花树是最好看的。”
曹老夫人对这样的奉承话,一向不抗拒,笑着道:“那是老婆子我肯用心,也肯下狠手。”
曹老夫人说着,当先一剪子,将整个枝条都捡了下来:“对于这种无用的东西,减掉,用余下的肥料去供给一枝独秀即可。”
嬷嬷垂下眼眸,暗暗心惊,听着曹老夫人这样的话,竟是要弃了二少爷了……
能在曹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都是精明人,听了这话,也明白了一二,不拘二少爷被大理寺拿了去,是真是假,这二少爷都救不得了,即便没有被大理寺拿了去,老夫人也不预备管了。
曹老夫人的院子里,噤若寒蝉,却猛地听得哭声越来越近,曹老夫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不悦的将另外一个花枝剪下,冷哼道:“有人不惜福,逼急了老婆子,老婆子会连根都泡烂了,让她自生自灭!”
嬷嬷偷偷的扫了一眼曹老夫人,知道曹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是见不得曹夫人的,便抬脚去了房门处拦着:“夫人,老夫人这会儿正忙着呢,夫人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不迟。”
曹夫人一路哭着过来,哭湿了两方帕子,早已经污了妆面,听得此言,咬牙道:“老夫人能忙什么?不过是那几棵花树罢了,难道二少爷一个大活人,还比不得花树?你给我起开。”
嬷嬷真不敢放曹夫人进去,坚持说道:“夫人,老夫人这会儿当真不见客,还请夫人不要难为老奴了。”
曹夫人见嬷嬷始终拦着不让过,偏力气又不如这嬷嬷大,便跳起脚来,扯着脖子喊道:“老夫人,新宇他出事了,被大理寺的人给带走了,方才大理寺的人,还要来府里搜人,您可不能这么见死不救,新宇到底是您的孙儿啊。”
曹老夫人在屋子里听得真切,她自来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听到她的声音,便觉得怒火上涌,这会儿听着声响,曹夫人在外头又跳又蹦,高声言语,似乎是生怕旁人听不到一样,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银剪子“啪”的扔了出去。
那银剪子从一个小丫头的脚边而过,小丫头疼的当即蹲了下来,却也只敢捂着脚,半点不敢吭声。
曹老夫人冷冰冰的瞧了那小丫头一眼,见有血迹从小丫头的手指缝里流出来,不悦道:“还不赶快滚出去,想要弄脏了老婆子的屋子不成?”
小丫头忙磕头,疾步走出去,生怕血落在老夫人的暖阁里头。
曹夫人见其中一个小丫头出去了,便要继续喊,曹老夫人冷哼一声说道:“让她滚进来!”
自有小丫头前去传话,曹夫人狠狠的瞪了拦门的嬷嬷一眼,大步向曹老夫人走去,人才进了门,便扬声哭了起来:“母亲,您可得给新宇做主,咱们曹家的孙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污蔑了?说什么不好,竟说礼部尚书夫人是新宇派了人杀了的,这不是胡诌吗?新宇是个什么样的人?跟那位米夫人,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干系的!”
曹夫人一边哭一边说,到了曹老夫人跟前,声音更是大,只差扯着脖子喊,曹老夫人猛地将几案上的茶盅拂了出去,碎在曹夫人的膝盖旁,曹夫人立刻止住了哭声……
“嚎什么丧,老婆子我还没死呢!”曹老夫人怒吼道:“你便是这样为人母亲的?这么一路喊过来,是生怕府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定要给新宇定个罪不成!”
曹夫人一下子用帕子捂住了嘴,眼睛瞪的圆圆的,半晌才说道:“母亲,儿媳一时糊涂,儿媳也是一时情急,哪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儿,还请母亲想法子,把新宇救出来吧。”
另有小丫头奉上热茶来,曹老夫人一下下的撇着茶盏盖子,冷漠道:“在大理寺的牢里住上一阵子,让他醒醒神也不错,别自以为是,以为他做的事情,旁人都不知道,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