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瞧过去是个粗汉子,意外的却是个文雅细腻的性子,听雨楼不大却处处见精巧。
只见戏台不远处就有一坛土陶大钵,里头几片睡莲,两尾白身红尾的锦鲤。
就连角落里都斜插了几株翠竹,窗棂的光透进来,正好落在翠竹碧翠的枝叶上。
顾昭:“七娘八娘,可以是这俩尾锦鲤,也可以是这几株翠竹。”
周旦迷糊了。
周大千虎眼一瞪,沉声道。
“是故事出了问题,还是说书人出了问题?”
“未曾相见,我也不能妄下断言。”顾昭摇了摇头,手指着黄梨木的右上角,继续道。
“不过,这儿有一丝魇炁的残留。”
周旦不解:“魇炁?”
顾昭点头:“是魇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梦魇。”
这几日她跟着八郎在樟铃溪的浮石上晒月亮,听八郎说了许多的妖鬼趣闻,龟族不愧是龟族,就算是三十岁的小龟,得了血脉的传承,知道的也比一般人来得多。
说是大百科也不为过。
梦魇一魔,她就听八郎提过一嘴。
梦魇可以说是一缕魔气,早期时候没什么能耐,只能让人发发噩梦,心生惊惧,待其成长为一方大魔时,却能悄无声息的于梦中肆掠人命。
它借着夜色的遮掩,通过编织梦境,激发着做梦之人的七情六欲,或悲或喜,或惊或惧,心绪浮动,大起大落,而梦魇则通过吞吃这些□□一点点的成长。
乃至成为一方大魔。
周旦恍然,“所以我们才会做被二娘掏心的噩梦。”
“因为它想吃我们恐惧的情绪。”
顾昭点头:“不单单这,你在梦里见到六娘有爱,大娘有怜,二娘有惧……常常辗转反侧,忧虑辜负其他娘子的情谊,这些都是能让它成长的七情六欲。”
周大千的面容也跟着严肃了下来。
“这段日子以来,听雨楼的生意不错,自从那日说书后,茶楼没有一个人敢来,数十人做同一个梦,可见这梦魇不简单,说不定已成一定气候了。”
顾昭摇头,“我倒觉得不一定。”
周大千:“哦?小友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顾昭还未说话,旁边的周旦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他家大伯好现实哦,方才还是顾小郎,眼下看着人家顾小郎有几分神异本领,就攀亲喊人家小友了。
小友?小友!
明明是他先认的顾小弟。
周大千弹了周旦一个脑崩,引着顾昭去旁边雅座坐下,想让周旦去取茶具,他要亲自泡一壶自己珍藏的上等碧螺春。
“不用不用。”顾昭拦住周大千,提起手中的茶包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眯眯道。
“掌柜的方才请我了,这些够我喝小半年了。”
周大千愣了愣,随即畅笑。
“好好,今儿不想是我占便宜了。”
顾昭走到黄梨木桌后,挺直腰板站好,将手往桌上一搭,开口道。
“这儿便是我说魇炁残留的地方,而这里,平时定然是惊堂木拍下的地方,蛋哥,你常在茶楼,是不是这样?”
周旦忙不迭应道:“是是,惊堂木是拍在这儿。”
顾昭:“惊堂木又称醒木,像这样举起,在半空中稍稍停留,再急速的落下,那声音当真是震耳又惊心。”
“掌柜的,你应该也听说过,人神藏于心,而心又有白骨皮肉守护,轻易不会被动摇。”
“人神不动,人则无惧,无惧则魑魅魍魉不侵。”
顾昭做了个拍桌的动作,猛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