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后来刘三点能走动了,时间也入了秋,他果然在某个凌晨悄悄地离开了苏家,却不远遁,竟在码头摆了个摊子,给人治跌打损伤。
苏芽曾悄悄问他,不怕强盗寻来?
刘三点他说自从被扔进运河里之后,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人来寻,恐怕强盗都以为他死了,不怕不怕。
开始自然是艰难的,谁会信一个瘸子会治跌打损伤?他便说自己的腿治不好是命中注定的,可你们又不是人人都有断腿要治,不过一点小伤而已,还挑什么医术?
他确实有把子手艺,渐渐在码头立住了脚,只是他极其低调,只说自己断腿之后发愿再不让别人受此苦痛,所以才专研跌打损伤,加上往来都是些干苦力的白丁,便得了个“刘瘸子”的绰号,“刘缺”什么的,谁还记得?
那么,刘三点当年被人追杀的原因是什么呢?
看他这些年的表现,分明是危机尚未解除,只敢改头换面,窝在清江浦做个不入流的跌打郎中,这回他被沈淮挖出来,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时过境迁,再回想起这些事情,苏芽隐隐觉得其中草蛇灰线,恐怕早有她看不见的巨手,在冥冥之中安排着这许多事情。
至于自己这颗棋子,是巨手拿来解闷的,还是拿来解救的,她便是想问,也无处去寻。
因有高峻在车外,刘三点便也一直没再说话,三人一路俱都沉默。
就在这纷繁的思绪中,马车没去周宅,也没去苏芽家,而是停在绣衣巷东边的三条巷子头。
高峻掀开车帘,将刘三点从车厢里扶出来,道:“刘先生,房中已经给你准备好的沐浴,换洗衣服都在床榻上,食物在桌上,若有什么别的需要,你随时喊我。”
此人能解公子身上的奇毒,主子终于不再有后顾之忧,高峻满心欢喜,一路上止不住嘴角上扬,对刘三点甚是敬重。
刘三点被接到个舒适的宅子里,自去用餐沐浴,至于他能不能高枕而眠,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苏芽回到家后,将刘叔被放出大牢的事情告知了熬夜等讯息的颜氏和薛军,然后一家三口安心睡眠,等着天亮去看望。
只是,似乎还没睡到半个时辰,她就被人摇醒。
“别说话,跟我来。”
是熟悉的声音,苏芽了然,悄悄地跟着出了门。
“苏芽,你背叛我?”
孙婆在月下回转身,金属样的声音刺在苏芽疲惫昏沉的脑袋里,格外地刺耳,她那张满是丘壑的脸上,有犹疑,也有愤怒,“周淮别有身份,你为何从未跟我说过?!”
犹如被一碗冰水兜头泼在脸上,苏芽瞬间清醒了!
坏了,这几日意外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初五在三润茶楼遇见了谢有林,接着因为跟踪谢有林被发现后被迫躲进沈淮的包厢;后是夜谈谢有林宅地时被围攻,为沈淮所救;接着便因为颜氏而被沈淮拿捏,供他消息驱使,不得不悄悄夜探刘瘸子,跟着便去解救薛军,又被沈淮跟踪且救了一次,因此便将沈淮引到了山阳县衙的大牢中……
这一连串的斗智斗勇、频陷危机、疲于奔命,使她竟然忘记了——就在这咫尺之间,分明还有孙婆这个不安定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