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吧又被李正横插一脚,堵在河上差点送命,可是这人身上却看不见半分沮丧,你眼瞅着他到了绝境了,他却总能绝处谋生。
这不,徐明要杀他,他就干脆利落反杀,如今还逼得曹开河狼狈不堪,手既不软心也不慈,纵是他果真卷入了清江浦码头的爆炸案里,现在有了自己重生这个变数,也未尝不可联手谋个新出路。
苏芽被种种谜团裹住的这半日,惊惶恐惧不可描述,直到这会儿才突然有些清爽气息。
她心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是这命运多舛,便从容迎上就是,先看看怎么把曹开河给弄趴下。
她悄悄地吐了一口气,准备安心在这理刑衙门开开眼界,谁知远处那正在低声和钱御史讲话的人却突然抬起眼来,两道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又突然流转,在她脸上再一晃,眼睑微微一眯,仿佛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苏芽一惊,进来之前,宋瑾都已经给两人脸上做过了伪装,效果是神奇的,反正在苏芽的感觉中绝对是让人“乍一看有点儿眼熟,定睛再看其实很陌生”的奇妙程度。
所以当沈淮的视线第一次从她脸上溜过的时候,她还心里得意来着,没想到竟会被他盯一眼。
这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
苏芽面无表情,盯着堂下已跪着的七个兵丁,坚决不看沈淮——这理刑衙门是你家开的吗?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幸好沈淮也就盯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专注到堂上审讯中了。
今天真算是让苏芽来着了,漕督邱奈成似乎是有意杀曹开河的威风,所以虽然理刑衙门审案不像府县衙门那样给百姓围观,但是今天自从邱奈成到达后,这正堂外就陆续放进来许多人。
看穿着打扮,都是在衙门里进出的人,包括差役小厮甚至后厨闲人,都从探头探脑到光明正大地围观,在这群人的映衬下,苏芽和宋瑾格外地不显眼。
苏芽看看堂上身着二品绯袍、服绣锦鸡补子的邱奈成,再看看仿佛被硕大肚子上那块绣麒补子压住了呼吸的曹开河,心道难怪沈淮逍遥,今日这堂上斗法,看来是漕运高官的巅峰对决。
她不由地就拿胳膊肘子碰了碰站在旁边的宋瑾,目不斜视地悄声说道:“赶上好戏了。”
宋瑾不动声色,站得是闻风不动,却耷拉下眼皮,从眼角瞥了少女一眼,瞅着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不禁撇了撇嘴,又从唇边荡出一抹笑意来。
苏芽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在眼角的余光里,发现沈淮脸上不仅收了笑意,甚至还带出些冰冷的意思来。
怎么回事,难道堂上有什么她没发现的变化?
这还没审呢,能有什么变化?
苏芽后知后觉,宋瑾却比她通透的多,此时便悄悄地往苏芽身边又挪近了半步。
果然,对面人脸色又沉几分,抽冷子一个眼风扫过来,这一片人都噤声了,不晓得是不是自己这边嘈嘈的声音太大了,惹得沈翰林不快。
唉,沈翰林人既清贵,又是皇亲,未来定有拿捏了自己前程的权势,还是不要因为出格的事情在他那里记上名号吧。
察觉四周一片寂静,苏芽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人倒是真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