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妄动。”宋瑾的口齿突然清晰。
“你为何待她这般紧张?”红衣蛾眉倒竖,瞬间却又垂落,哀婉道:“临深,若等到她的招式也熟练了,武功大成,我们便难再有机会……”
“我说不准妄动。”
草泥面具后,两道寒芒直逼红衣,半边面具竟然隐隐要有裂痕。
红衣慌忙伸手兜住,又气又急,又隐隐哀声,“好,好,我不妄动……你,你且安心。”
宋瑾胸膛起伏,“我的事情,不要你来做主。”
红衣眼中又有泪滴滚落,低声道:“她对你果然这么重要么?只是两年多的利用……”
宋瑾沉默片刻,将草泥裹着的手轻轻放到红衣的胳膊上,“清夏……辛苦你了。”
红衣清夏捧着他的手,小心地放在木板上,又将他微敞的领口掩好,将薄被往上拉好,两边仔细地掖好,“我不辛苦,我在佛前发过誓,只要能再见到你,让我怎样都行。”
“我只是,想要你好。”
她探身向前,不顾草药泥的气味,在口部小洞的边角轻轻一吻,“我走了。”
红衣翩然,房中又再静寂。
宋瑾仰望着头顶那片已被他看到烂熟于胸的房顶,眼中似有担忧浮起,又有一层沉思覆盖其上。
隔着周宅之中的三进院落,此时的苏家小院中,言笑晏晏,气氛活络。
四边的方桌,颜氏、刘三点、苏芽、沈淮各坐一边,高峻端着个大海碗,拒绝了颜氏的热情牵引,非常识趣地躲进厨房中大快朵颐。
开什么玩笑,颜氏给他装的肉菜又不少,他吃不够还能在厨房里再添,谁要到那四边桌上给主子上眼药?
高峻一边大口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听堂屋里的墙角。
刘三点如今意气风发,饭桌上讲起行医多年遇到的奇人奇事,那真是,十个说书人加起来都比他不过。
颜氏听得入神,有时追问两句,那便是捅了马蜂窝,大毒医恨不得能巨细无遗,顺着颜氏感兴趣的方向再重新讲过。
行为之殷勤、姿态之谄媚,大概也就只有颜氏母女都少了一根筋,竟然没有察觉到。
高峻啃着颜氏给他偷偷埋的一只鸡腿,深觉这母女多年清苦,说不准这就要熬出头了,莫非主子跟刘三点能凑一对儿翁婿?
那日后刘三点再回想起最初,被沈淮揭破身分拽来医毒,碾压一般将危害利弊逐一击破,当时他胆战心惊的模样,不晓得会不会拿起泰山威风,给沈淮弄点儿颜色?
他想着其中有趣处,边吃边嘿嘿笑。
冷不防厨房门口人影一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问道:“你发失心疯了?”
高峻吓了一跳,真是说曹操就曹操到,沈淮走进来,熟练地掀开锅盖,准备续些鸡汤。
高峻赶紧过去要接过汤勺,“公子,我来!”
“你俩别动!”门外又闪进苏芽,“锅里那只鸡腿不要动,还要再给我留些鸡汤。”
沈淮失笑,“我说鸡腿怎么找不着,你还藏了?”
苏芽笑眯眯地摆手,“光明正大的,怎么能说‘藏’?”
“那这就给你盛出来。”沈淮言语宠溺,完全不顾高峻在旁。
“不用,”苏芽卷着袖子,“我给宋瑾做一碗鸡米粥,他这两天大约要饿坏了。”
沈淮扶着汤盆,脸色僵了。
高峻脑袋一缩,悄悄退后,捧着自己的大海碗,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