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之前在长淮县时就曾有好友相赠过,故而身上才有香味。”陆知杭想了想,没有把自己与闻筝合伙卖香皂的事如实交代。
“啊?”阮阳平张了张嘴,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置信,仔细思考过后才恍然大悟。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这香皂初时就在洮靖城内传开的,而自家师弟正巧是从那边过来的,早早就接触也不奇怪,他才是那个没见识的。
想到这里,阮阳平就发现自己今早献宝似的神情在师弟眼中是不是就跟耍猴一般丢人?他视若珍宝,捧来道歉的东西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寻常之物。
越想阮阳平就越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就地把自己埋了。
是谁说读书人都对这香皂抗拒不能的!
“啊……这样啊,是师兄少见多怪了。”阮阳平红着脸,尴尬道。
“师兄的好意师弟心领了,难为你有什么好物就想到我。”陆知杭不想愣了长,看着阮阳平面露感激。
这一通安抚下,阮阳平尴尬的心情顿时就被平复了不少,他关切说道:“你从洮靖城到这里时日已久,想必那块香皂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师弟手中这块就先用着,以后缺了尽管跟师兄讲。”
“好。”陆知杭温声应道。
“师弟,你稍后可是要到大兴酒楼商议买卖的事宜?”阮阳平赠完礼,遂问道。
“打算看完这卷书就去。”陆知杭估算了一下时间,回了对方的话。
“那师弟先走一步,我这边还有要事,晚些时候再赴约。”阮阳平倒没有真的当甩手掌柜,打算跟着去。
昨夜陆知杭同他讲的事,他不敢耽搁,连夜就联系了江南有名的匠人,打算跟着一起筹划一下他们酒楼前期的修缮工作。
两人商议好了时间,陆知杭就揣着香皂继续埋头苦读起了破题来,八股文写得如何,精华大半都在这破题上,往往阅卷官大致浏览一遍考生的破题就能确定一篇文章的水平。
若是破题破得不好,基本这一日辛勤写满的卷子就废掉了,哪还管你下面的文章写得如何?从出发点就是错的,又如何写出锦绣文章?
陆知杭把香皂随手放在桌上,闻筝手底下的人果然无虚士,短短一个月就把香皂铺入上流社会中,从礼盒上看,极其容易让人忽视香皂本身的造价,下意识的认为价值不菲,该是用心设计过的。
毕竟世家子凡事就图个面子,正准的戳中了他们的心头好。
晌午过后,日头毒辣了几分,陆知杭吃了几块庖房精心出品的糕点垫垫肚子,就与陆昭徒步往酒楼那处赶去,左右路途不远,权当饭后消食。
大兴酒楼所处的街道铺满平整的青板石,两侧宽敞繁荣,离符府大概两刻钟的路程,陆知杭远远的就眺望到了飞檐画角的亭台楼阁。
陆昭在出门就在心中做足了往后要替公子管理家业的心思,因此稚嫩的脸庞上突兀的多了几分庄重,满脑子都是自己待会一定要认真对待,毕竟这可不是小事,万不能因一时的疏忽而坏事。
两人慢条斯理地步行,眼看离那酒楼越来越近,方才走到空旷的门边,半只脚还未踏入,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酒楼内沸沸扬扬的吵闹声。
凶悍刁蛮的男声在偌大的大厅内叫嚣道:“你便是有千般不愿又如何?我家中有的是背景,今日你便是不想卖也得卖!”
那话语中斩钉截铁,嚣张至极,似乎待会就是来了天王老子都阻拦不了他。
“这做生意怎能强买强卖!我已是将大兴酒楼卖给了其他人,断不会食言,你们请回吧!”腆着肚的店家见那群人蛮横无理,誓不罢休的模样,虽苦恼,但也不愿不守信用,任凭几人如何磋磨都不改口。
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中,居于首位的人身穿墨绿色团花外衫,俨然不把店家的话放在眼里,威胁道:“你今日若是不卖给我,我就当场把这店砸了,看你还能卖给谁!”
“你们再如此我就报官了!”店家见他们不为所动,咬咬牙,还是没有退让。
“你倒是报啊!你看衙门是帮我还是帮你?”那人讥笑几声,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具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在嘲笑店家的不自量力。
陆昭在门外听到有人居然要在自己未来管辖的地盘上闹事,嘴巴不由下撇,皱着眉头想起昨夜才雄心壮志,和公子保证定要好好打理这酒楼,今天就被人挑衅上门,家业不保。
陆知杭听着屋内的吵闹声,大致明白了原委。
那伙人许是欺负店家是自外地来的,身后没个人撑腰,不依不饶的继续刁难,语气充斥着蛮横无理,两方吵得面红耳赤,就差当场打起来了,污言秽语自那几个小厮口中涌出,毫无底线的攻击着孤立无援的店家。
陆知杭越听心中的愤慨就越重,当下就迈过门槛进了酒楼,此时不是饭点,加之楼内有人闹事,冷清一片,入眼除了桌椅就只有小二和店家,还有那几个盛气凌人的男子。
“这酒楼昨日就已被我买下了,诸位还是快快请回吧。”陆知杭一进来就打断了他们的针锋相对,皮笑肉不笑道。
那几人正闹腾着,心中□□他人的快意不断,就差把这可怜的中年商贾打落到尘埃里了,骤然被人打断皆是面色不虞,双眼齐齐瞪向陆知杭,戾气自眼底闪过。
偏生这人还不知死活,敢自报家门,自己就是抢了他酒楼的人,绿衣公子的怒气顿时翻了几翻。
“就是你抢了本少爷的酒楼?”那人身穿墨绿色的锦袍,生得眼歪嘴斜,十分不堪,与陆知杭站在一起,当真是云泥之别,六分丑都硬生生成了八分。
陆知杭眉头一挑,不冷不热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如何用得了这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