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太平,家里离疏议司没几步路,韩成则还是派了衙差将她送回去。
她在门口和衙差道谢告辞,敲门,里头立马应声开了。
欧阳意向守门的仆人点点头,“辛苦了。”
仆人受宠若惊,忙将人迎进去,又落锁,“夫人哪里话,小人份内事呢。”
家里很安静,梁柏特意选了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宅子,就是让她上班方便,她不习惯人伺候,他们夫妻对生活没什么要求,家里三个老仆做些煮饭洒扫的活儿,其中张婆子负责照顾欧阳意。
张婆上前道:“夫人,热水和饭菜都备着,要不您先换身衣服?”
欧阳意“嗯”了声。
每晚回来张婆都会准备洗浴热水,如今的宅子也比以前大,有专门的净房,配有足以容下两人的大木桶。
并非她奢侈,而是常常验尸,她又爱干净,带着一身尸臭是根本不可能睡觉的。
花瓣、澡皂皆已备齐,欧阳意脱衣入浴,顿感神清气爽。
张婆收拾了她的脏衣,笑道:“可要老婆子给夫人搓搓澡,松松筋骨。”
欧阳意摇头,“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张婆又问:“夫人可有胃口,我把饭菜热一热。”
欧阳意想了想,道:“晚膳在司里用过了,有些饱,家里还有酒吗?”
“有是有,上回老爷买回来的杏花酿还留着。”张婆有些顾虑,“这么晚了……”
欧阳意耐心道:“不碍事。你热一壶来,我喝一点,好入睡。”
张婆应“好”后退下。
片刻,一壶热酒送来,摆在浴桶旁。
张婆:“那小人在外头候着,夫人随时吩咐我。”
“好,有劳你。”说罢,欧阳意微微阖目。
张婆察言观色,看出主子今日公务甚多,心情有些闷闷,便不再多言,蹑手蹑脚地出了浴室并关上门。
如张婆所料一样,她一闭上眼,脑袋里就不自觉地要想案情,多案联合,错综复杂,各案之间的联系或明或暗,牵一发动全身,像是一环套一环的九连环,解起来令人头大如斗。
明明知道急不得,排查宫中和户部内鬼需要时间、调查凶手留下的特制复合香料需要时间、走访受害人和家属需要时间,还有,梁柏虽未明说,但欧阳意隐隐觉得很可能今晚他的行动是围捕“七爷”。
在张婆出去后,欧阳意睁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紧张的神经需要酒精来安慰,这年头的酒度数很低,但对她来说足够。
然后她就醉了。
在酒精作用下,欧阳意脑袋里跟走马灯似的,一下案情,一下梁柏,一下又是现代的家人。焦急、疑虑、愤慨、思念,五味杂陈……
就在这片刻天马行空的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为她揉捏着肩颈,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热得几乎能把人灼伤。
她正要睁眼,随即传来哗啦啦的入水声。
“……夫君?”
欧阳意睁眼,方见梁柏眼角猩红,一言不发,低头潜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