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时被吓住了,道:“怎么弄的?”
盛无瑕示意他往旁边看。
原来他刚才他抽走的那张凉席边上还没有做好,还是些锋利的竹片,他这猝不及防地一抽,正好就划在了盛无瑕手上。
“疼……疼吗?”
盛无瑕舒展了眉,缓缓道:“还好。”
两人竹席也没买,包子也没买,直接去了附近的医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医生给盛无瑕上了点药,又包扎了伤口。
“记得来换药,还有不要碰水。”
“嗯。”
往回走的路上,盛无瑕又转回去给江淮买了凉席和包子,这让江淮十分愧疚。
“幸好师兄伤的是左手,不然就没法用剑了。”
“嗯,其实没事。”
伤哪只手都无所谓,当年他娘一剑挥来,也没收敛力量,他被震的手里一痛,扔下剑就哭了。他娘哄完他,又觉得不妥,只好又教育了他一下,告诉他:“要是真的遇上敌人,无论多严重的伤也不能放下手里的剑。”
即使在外人看来他娘是永远坚硬如冰雪的女剑神,但骨子里其实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一想到晚流霜,盛无瑕的心就平静不下来,时至今日,他依旧对他娘的死耿耿于怀,尤其是在看了流云镜里发生的一切后。
手心里的痛传来,他骤然清醒,现在还不是时候。
理智逐渐占了上风,他回过头拍了拍依然内疚的江淮肩,以示安慰,同时压下自己心中逐渐扩大的情绪。
最近时局变得有点快,因为井州发水,那里两边的军队都不想打了,毕竟都是人,看到老百姓受苦,都不好受,几个有良心的将领一商量,就先停战了。
这边一停战,那边也不想打了,这一下,就快成全面停战了,这从一定程度上也缓和了西北战局。
盛无瑕抱着木盆站在院子里,有些茫然。医生说不让手碰水,那洗头怎么办?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木盆,伸手去解开自己的头发。还没触到带子,一双手便从他身后伸来,碰到了他的头发。
“我来吧。”
淡淡的声音响起,盛无瑕连忙回头,看到了姜苦酒那张平静如水的脸。
“不,不用了。”
“你手不是受伤了么?”
“是,不过……”
盛无瑕一时没想好怎么拒绝,姜苦酒却伸手轻轻一扯他的发带,他的头发立刻就散落了下来。
“……”
姜苦酒这一举动让盛无瑕吓了一跳,姜苦酒拿着发带,也有些无措。
为了缓解这一微妙的气氛,盛无瑕认命地微微低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苦酒很快恢复了平静,将袖子挽了上去。水温正好,盛无瑕弯腰把头发浸在水里,姜苦酒将皂角水倒了上去,然后轻轻揉搓着他的头发。
皂角的味道闻起来是一股自然的清香,弥漫在两人的周围,日光柔和下来,两人脚下拖出了长长的剪影。
盛无瑕原本紧绷的心情慢慢松弛下来了,他能感受道姜苦酒的手抚摸上他的头发,从上往下,仔细地清洗,很舒服。
姜苦酒把剪碎的木槿叶放在盆中的清水里,然后用手捧起水,浇在盛无瑕头上。水从指尖流过,温温涩涩的。
周围除了水声,一片安静,偶尔有风撩动树叶的声音。
洗完后,姜苦酒又用毛巾给他擦干,动作十分轻缓。
“好了。”
“谢谢。”
两人坐在树荫下,盛无瑕长长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肩上,等着被晾干。
午后的阳光不灼热,落在肩上,却也有一定的温度。
他这几个月同姜苦酒相处下来,虽并未到朋友的地步,却也算有一定的了解。平日两人之间也只限于谈谈公事,但盛无瑕却在心里对姜苦酒抱有一定的好感,因为姜苦酒话不多,办事效率高,也不爱邀功。他觉得如果不是长相的问题,其实姜苦酒的存在感非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