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累做什么?”她又问道。
符诩笑了笑,“一开始,是想要一个河清海晏。”
“一开始?”
“是呀,但权利的滋味,却像是世上最诱人的酒,香甜中混着上瘾的毒,一旦尝到就戒不掉了。”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几分自嘲。
“那么……若是你身体健康,子嗣丰满,是否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苏黎好奇地问道。
其实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将符诩完全看懂。哪怕他们之间最为亲密,毫不设防。
这个人,用漠视礼法放纵不羁的外表,来掩盖内心深处的野心算计,用轻狂冷眼遮盖阴暗弄权。他及时行乐,声色犬马,仿佛连生命都不在意,转身却又牢牢抓住一切权利。
苏黎觉得,那个轻狂不羁的人是他,那个追名逐利的人也是他,他在意又不在意。
符诩沉思了一会,回答了她这个世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我不知道。”符诩咳嗽了两声,“面具戴久了,好像已经摘不下了。”
“功亏一篑,你有遗憾吗?”
回望了一眼繁华的街道,符诩摇了摇头,登上了马车。
过了许久,他说:“功成不必在我。”
皇帝亲政之后,整个京城的人仿佛都默契地遗忘了符诩这个人。
放下一切后,符诩真正又懒又宅,大半时间都在躺椅上晒太阳睡觉,比苏黎更像是一只懒貂。
不大的府内,大多数时候只有符诩与苏黎两人。
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外界的猜测很多,其中不乏一些恶意的、香艳的谣言。
但其实连两个当事人,都很难界定这种关系,这是一种脉脉温情的陪伴与信任,却又并非毫无暧昧在内。
比起前几世,苏黎仿佛在潜移默化之间开了情窍,自己却又后知后觉,但确实会因为他的一个举动胡乱猜想,生气的莫名其妙。
符诩他,大概也不是毫无所动,否则不会在她初变成人的那个阶段相处的那么别扭,或者在某些溅出火花的日常相处中,生硬又不自在地扭转了话题。
他们默契地不将这层纱挑破,或者挑不挑破并不要紧,灵魂间熟悉契合,好像让他们已经跳过了那个轰轰烈烈的阶段,变成了一种脉脉温情、填补空虚的陪伴。
这天,符诩又在漫长痛苦中的沉睡中醒来,这些日子,他总是越睡越久,很难叫醒,又咳得厉害。
这是一种很不祥的预兆,弥留之际,油尽灯枯。
他转过头,望见自己的小姑娘,她抱着腿坐在床边,一双眼红成了兔子。
“毛毛。”符诩的声音有些虚弱。
苏黎拧过头,凶巴巴地说道:“我不叫毛毛!”
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
很长一个阶段,她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自家铲屎官,所以心中总有一丝别扭,矫情地不愿告诉她自己真正的名字,更想要他自己想起来。
但这最后的时光,苏黎却发觉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无论他是与不是,自己已经认可了他。
她想,要是他想不起来,或者根本不知道,她就亲口告诉他,让他牢牢记住,直到下一次相遇。
苏黎等着符诩发问,因为之前他已经问过很多次,正经的不正经的,调戏人的开玩笑的。
但符诩没有问。
他说:“酥梨。”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