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有陛下,连先太子也不曾被送去仙洲岛。这是先帝对陛下的偏爱。”
“这偏爱也太可怕了。”
师奉恩点头道:“陛下渐渐大了,与年龄相仿的恒王、泰王、宣王走得还算近,可是因为先帝对陛下的偏爱,几位亲王也慢慢与陛下疏远了。只有先太子像往常一样待陛下,可也不敢与陛下太过亲近,生怕先帝动怒。陛下从小以帝王规格教养,无人敢亲近陛下,陛下心中也很少有亲近的人。这么多年了,能与陛下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姜世子、崔护卫,和已故的辅国大将军之子叶公子。”
“原来是这样。”姜玿华低吟着,抬头看唐见渊。
每个孩子在三四岁时都活泼而多话,他却在先帝的锤炼下逐渐走向孤寂,心中除了政事再无其他。
他的一生不该是这样的。
“陛下辛苦了。”姜玿华用左手拍了拍他紧握住自己的手。
仿佛听见了她的话一般,唐见渊的手终于松开。
姜玿华抽回手起身:“快给陛下洗漱。”
“是。”师奉恩让谢和等小太监端了水来。
大家忙开。
师奉恩低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平日里无法表达对先皇后的思念,所以只能在梦里追思了。”
姜玿华有些心疼,看着他被伺候着躺下,她亲自上前去给他掖好被子。
怪不得总觉得他对自己有特别的感情,原来是他把孺慕之情转移到了后母身上,这可怜孩子。
师奉恩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恭敬地说:“如果太后娘娘能时常来看望陛下,定能弥补陛下从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的遗憾。”
姜玿华温和地一笑:“好,我会的。”
师奉恩低声道:“多谢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早些歇息。”
姜玿华点头离去,第二天也是早早醒来,看望了静王、朱雀和青鸟等人,大家都还没起,凤仪宫
里一片静悄悄。
她赶往唐见渊那边。
没想到天还没亮,这边已经灯火通明,唐见渊装束整齐坐在案几前,将一份奏疏扔在了地上,面带愠色。
他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人看出怒意,看来是气极了。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师奉恩忙走向那份奏疏,“不如陛下先用早膳?”
“不许捡!”唐见渊冷冷说。
师奉恩吓得又把奏疏扔回了地上。
姜玿华进去,师奉恩见了正要行礼,她竖起食指在嘴前,作出噤声的手势。
师奉恩松了口气,太后来了就好了。
姜玿华缓缓跨过门槛,小宫人们趁机脱去她的牡丹云纹锦鞋,她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
她弯腰捡起那份奏疏,没有刻意去看,但“江南水患”、“妖后”等字眼还是跃入眼帘。
她已经猜着了大概:江南水患未除,派去治灾的官员又开始推诿责任,说自己是祸国妖后!
唐见渊终于用余光看见了她,怕她看见奏疏上的内容,向她伸出手来,装作若无其事:“母后今日起得早。”
姜玿华把奏疏递过去:“没有陛下早。”
“朕习惯了。”他的鼻音还是很重,“母后再去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