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宛若一辆脱轨的列车,从她们生命轴上毫不容情狠狠碾过,落下一地无法收拾的狼藉。
午夜,从肿瘤医院出来后,盛明盏开车进入酒店地库。
雨刷器疲倦地摇摆着,将一层雪沫从挡风玻璃上刮下去。
“借我两万。”盛明盏将林枳的车平稳地摆进车位后,给车主人打电话借钱。
这会儿被一个韵脚折磨的林枳也是失眠大军中的一员。
接到盛明盏这个电话莫名其妙的,“盛大老板,你的钱呢?”
虽然两年没怎么联系,但盛明盏这次回国在长街可谓一掷千金。林枳还以为她去海外在帮什么大老板干活儿,出手这么阔绰,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盛明盏自己的生意。
也是,盛明盏从小就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在沈家这些年跟着沈黛也学到不少,当初卖了国内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卖了近亿,也算有了些创业的资本。
以盛明盏的聪明劲儿,在两年之内滚出一个大公司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当初在商场上给她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沈黛,自己栽了这么一个无法卷土重来的大跟头。
盛明盏在海外如鱼得水,这么一想,她会三更半夜来借钱更奇怪了,还是两万这种小数目。
“付酒店房费。”盛明盏说,“我其他账户的钱要明天才能到。”
“……”
懂了,去医院看她妈一趟,将身上所有钱留那儿了,连房费都没给自个儿剩,来薅老友羊毛了。
“盛明盏,你可真行……我一会儿给你转过去。”
“谢谢。”
“跟我说谢。那个,沈阿姨怎么样了?”
林枳算是安真剧场的老朋友,《汝宁》的编剧之一,也是盛明盏的老同学,以前没少去沈家串门,是沈黛看着长大的。
当初她当任作词的第一部剧就是在安真剧场上的,很成功。
沈黛这些年给了她不少帮助,她也一直记得沈黛的恩情。沈黛生病之后她去看了好几回。
那时候沈黛刚刚住院,本身又好强,小辈一来她还下床招呼,给林枳剥橘子吃,看上去根本不像个病人。最近林枳忙得恨不得一个细胞都拆成两个用,有阵子没去医院探望了,每天给她微信,但沈黛很少回,应该是精力越来越不济了。
“不太好。”盛明盏的声音很沉,“她自己避开家属问了医生。医生说就这半年的事儿了。”
所谓的“家属”不就是沈绒了么。
林枳听着也不意外,不是谁都能直面自己的死亡日期,但沈黛能。
“你,见着沈绒了吗?”
反正今晚甭管有意无意,林枳已经点了好几个火药桶,也不差这个了。
提到沈绒的名字,盛明盏沉默得像是消失了一般。
林枳捏了捏鼻梁,看了眼在电脑上登录的微信一直在进消息,点开看了几眼后说:
“那什么,明盏,老赵在微信上问你明天几点在哪儿见呢。”
盛明盏约了剧场中介来谈租赁剧场的事儿,为自己在海外物色到的优秀音乐剧本土化做准备。
“我一会儿给他去个电话。”
盛明盏收到了林枳转来的两万,乘电梯到大堂,一边办入住手续一边跟赵骁在电话里说:
“明天晚上八点,在御满东风见吧。嗯,就是光华路的那个融合菜餐厅。”
挂了电话,盛明盏要去洗澡的时候,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盛明盏一边单手解衬衣的扣子,一边撇一眼。
【明盏,我是牟梨!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不告诉我?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之后跟了一只猫猫脸红的颜文字。
盛明盏洗完澡出来,看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今晚我把所有安排都推掉了,你想吃什么菜?我听你的。】
沈绒这一觉睡得分外疲倦,整个梦境被盛明盏填满不说,一醒来喉咙仿佛被泥沙滚过,从喉咙到胃又干涩又一个劲儿泛酸,头还疼得厉害。
右手割出了一道三厘米长的伤口,从虎口划到掌心,血早就结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