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亮还有好几个钟头,林嘉睿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件事情。他也知道这样的念头太过危险,但就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睡得太沉,天一亮,他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林易早已经出门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那面穿衣镜还明晃晃的立在原处。林嘉睿别开眼睛,四下里一找,没有发现他昨天穿的那身衣服。他知道肯定是被林易处理掉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从衣柜里翻出件衬衫就穿上了。
然后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朝外面望了望。
窗外是一处打理得相当漂亮的花园,百花争奇斗艳,凉亭石凳一应俱全,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蜿蜒向前,最后隐没在了郁郁葱葱的树丛中,环境十分清幽。
市区里是绝没有这种房子的,林嘉睿猜想这是林易在郊区购置的别墅,从窗口离地面的高度来看,他现在应该是在三楼。跳下去死不了人,但受点伤是避免不了的,他当然可以学电影里的桥段,撕了床单结成绳梯爬下去,不过门口肯定有人守着,他本来就不擅长打架,近来体力精力又下降得厉害,成功逃出去的几率基本为零。
林嘉睿只稍微想一想,就打消了这个计划,转而在别墅里转了转。三楼是几间客房,二楼是一间书房和一个小客厅,一楼则守着林易的几个手下。林嘉睿虽然没被限制行动,但也没去一楼,只在书房里找了几本书来看。
林易知道他向来是不吃早饭的,所以到了中午的时候,才有人把午饭送上来。来的是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小年轻,耳朵上打了七、八个耳洞,打扮得特别新潮。
林嘉睿跟他不是很熟,但好歹也算认识,这时便闲聊了几句,从他嘴里套了些话:二楼、三楼的电话都被拆了,只有一楼有电话机,不过林易特别吩咐过,不准他跟外面联系。
林嘉睿从来不干自不量力的事,所以没有试着去打电话,只捧着本书坐了一个下午。等晚上林易回来时,他已经列出了一份书单,丢给林易道:“这是我最近要看的书。”
林易笑着接过了:“我明天就去买。”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当然是能关多久就关多久。”
林嘉睿“哦”了一声,像是早料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问完了就不再说话。
反而是林易走过来抱住他,道:“再等等吧,现在放你到处乱跑,我不放心。”
说着,抬手摸了摸在他后颈上留下的咬痕,低声问:“身体还好吧?”
提到昨夜的事,林嘉睿的肩膀顿时一僵,但脸上却未表现出来,若无其事的说:“死不了。”
林易看着他笑:“这是嫌我不够卖力,要我在床上干死你吗?”
“好啊,”林嘉睿转过身,双手环住林易的脖子,主动地吻上去,缓缓吐出几个字,“杀了我。”
林易只当他说的是调情的话,果然把他拉进房间里,在床上狠狠折腾了一番。
林嘉睿倦极而眠,但睡到半夜又醒过来,在那漫漫长夜里,无比清醒的睁开了眼睛。
他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
他知道的,真正的折磨这才开始。
到了第二天,林易依约把书单上的书买了回来。只要林嘉睿表现得顺从听话,他便也是和颜悦色,甚至还允许林嘉睿给他三哥发了个短信报平安。
林嘉睿没有了药物的辅助,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连情绪都有点不受控制了。白天还好一些,可以靠书本和电视转移注意力,晚上的时间却格外难熬,睡不着时胡思乱想,睡着时又噩梦连连。
不过短短几天,他的身体就已经支持不住了。
更糟糕的是,这一个月快要过去,转眼又要到12号了。过去十年来,林嘉睿每个月12号都会去心理诊所,风雨无阻。
若是打破了这个惯例,会怎么样?
他不敢深想下去,有时又觉得未必到得了那一天。
林易并未特意派人盯着他,他有太多的方法结束眼前的痛苦,耳边像有个声音时时刻刻在诱惑着他,只要稍微软弱一下……
对,就像十年前他一步步走进冰凉水中那样,只要轻轻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结束了。
实在是太诱人了。
林嘉睿为了抵御这样的的诱惑,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最后连忙于工作的林易都发现了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