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瑛,听说你大哥快回来了?”喝水休息时,长孙家的妹妹随意问道。
李瑛目露惊讶之色,又抱住她手臂笑道:“我都还不知道,是二哥告诉你的?”
那姑娘脸红起来。她怕再打趣人家要生气了,便转移话题:“若大哥回来,就可以带上嫂嫂一起打马球了。”
李家大郎比他们年长不少,成婚后便住在河东,已不是同弟妹玩闹的脾性。倒是嫂嫂和她们年纪相仿,李瑛很喜欢她。
长孙姑娘轻戳了戳她额头,笑嗔道:“你呀,就知道疯玩。”
下半场局势仍旧焦灼,即将结束时那位“新人”裴元庆险险进了一球,终是李瑛这队略胜一筹。
众人下马将今天这回略略复盘,又见天光尚早,商量着要不要找个茶楼坐一会儿。却见一位小僮驰马而来,几乎翻滚着落下来,慌张道:
“二郎、三姑娘快速速回府中去!有大事啊…”
李二郎微微皱眉,沉声道:“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你倒口气慢慢讲,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僮喘了半晌,有些吞吐道:“是…宫中…圣人为三姑娘赐婚了。”
一众女郎公子都有些惊异,随即面上带笑纷纷贺喜。兄妹二人虽心中微诧,但还是一一回礼。
“家中有事,我们兄妹便先行一步,”李二郎拱手道,“下次再聚。”
大家自然理解。只有那裴三也翻身上马,淡淡道:“我也同你们一道。”
裴三是他们带来的,与旁人并不相熟,随着一道走也是应当。三人并那小僮便向李府纵马行去。
内侍少监已等在李府,待几人回府整好衣冠,便宣读诰命。
“…兹闻钜鹿郡公之子,千牛备身柴绍,趫捷勇力,今已弱冠…”
众人肃容躬身谢恩。父亲与少监寒暄几句,又拿了些银子答谢,相送出了府门。
阿昭那孩子从廊下扑过来,抱住李瑛的腰问:“你要嫁人了?”
二郎拎着她后颈衣领提开,对李瑛说:“我们去书房等父亲吧。”
又对裴元庆歉意一笑,“今日人多事杂,恐有怠慢。三郎在府中自便,务请留下一同用晡食。”
他点点头,目送两人消失在重重门后。只有那小姑娘留在这里,仰头打量他一眼,故作沉重地长长叹气。
——
“大哥同嫂嫂快回京了,”二哥跨进书斋先倒了盏茶解渴,“刚好能参加昏仪。”
昏仪需完成六礼,从纳采到亲迎,至少也要两三个月。大哥一家下月初到,总还是来得及了。
李瑛点点头,手里把玩案上镇纸,兀自想着心事。
兄妹对坐半刻钟,父亲终于回来了。他在案前坐下,沉吟半晌道:“刚刚中贵人透露了消息,圣人将要放我回晋阳任安抚使。”
两人闻之十分惊诧,面上微露喜色。
须知当今圣上并非先帝最初立下的太子,而是先帝次子。圣上少时聪敏美姿仪,夺宗后被立为储君。这桩故事朝野讳莫如深。
而废太子为人仁厚,父亲曾上疏请求不宜加罪,应当悯恤先太子,因之为圣上所忌惮。这些年一直放在京畿之地,不肯放出去领兵。如今终于肯将河东军政拨给父亲,确是好事一桩。
李父捋着须髯道:“阿瑛,你这婚事是圣上想将我们李家和东宫绑在一起啊…”
近年来生民动荡,时有百姓揭竿而起,朝廷平叛左支右绌。又因北境突厥重兵威胁,圣人才不得已将李父外放出去。
但也许因着多年疑心,还是先为李家女和东宫宿卫指婚,外
人只会觉得李家站在太子一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