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答,他便又温柔又霸道地给了她一记,换来她一声惊呼。爱,爱。她的呼吸又乱了。
不对,重新说,要完整地说。他的声音低哑,似怕惊醒了什么。
她这时候果然是乖极的,她乖乖地张开红唇说着他最想听的话:我爱你,维钧,我爱你。
陆维钧的眼更红了。
他蓦地垂下了眼
嗯闷哼了声,发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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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平静下来。
莲蓬头哗哗地落着水,温热的水,攒了满满一浴缸。
理智回笼。
陆维钧的呼吸渐渐平稳,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他摊开手掌典型的军人的手,宽大、粗糙,骨节分明,青筋隆结,因长年握枪,虎口都笼了一层薄茧,此时挂着乳白色的精液,黏黏糊糊的。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恶心、非常恶心,如果白茶知道了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一定会觉得他很恶心罢。
他拉过莲蓬头来冲去手心的秽物,又随意地冲了冲身体,扯了件浴袍披上,走出浴室。
主卧里,空空荡荡的。
柳妈收拾房间的时候把窗都推开来透气了。此时,窗外一片漆黑,幽闷的黑像要压到头顶上来,院儿内,树木花丛的黑影怪物摆了阵势似的动也不动,阴风阵阵,吹得落地的窗帘一鼓一鼓,寂静阴森。
陆维钧伸手去关窗。
他和白清已经分居很久,现在,主卧是他的私人领地。
白清体弱,从前即便是新婚的时候,两人的夫妻生活也是中规中矩的。白清经不起折腾,随便一碰就要急喘,他也无心折腾她,他们叠在一起,摩擦摩擦,擦不出任何火花,就像雨夜里两盏忽闪忽闪的灯泡似的,以为靠在一处便能发光发热、照亮彼此,殊不知早已被雨水泡坏了根本,积水短路,只剩一根电线连着,佯装恩爱,粉饰太平罢了。
夫妻感情淡得如同一杯水,两人都品不出滋味,久而久之,他便借口公务繁忙,住到书房去了,白清尴尬,觉得是她抢了他的地方,便把主卧让还给了他,自己搬到了客卧。
前段时间,白清大约是一个人守着陆公馆久了,孤独至极,便来求他,求他能不能给她一个孩子?
他答应了。
陆维钧在床沿坐下,忍不住又从床头柜里抽了盒烟出来,给自己点了一根,在朦朦胧胧的烟雾里,陷入了思绪。
他会和白清成婚,多多少少存了些隐秘的、不可告人的私心。白清的父亲,白瑞恒,是新政府的实权人物,而彼时,他陆维钧只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封建贵族后代,他需要依附白瑞恒、依附白家,重振他的家族,婚姻于他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还好,他并不贪恋美色,还为此庆幸过,毕竟,天下有几个英雄能过美人关?美人再美,他看来,都不过是一张艳皮包了一块腐肉,没什么意趣。
没有人能迷得了陆维钧的眼睛,便没有人能真正近得了他的身、伤到他。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陆维钧也是贪恋美色的,原来陆维钧只是还没有遇到白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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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走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只猫踮脚走了过去。
陆维钧耳力极佳,他蓦地停顿了动作,屏息,又仔细听了一会儿。
夜已深,西洋钟的指针已经转向十又二,谁会在这时候出现在陆公馆二楼的走廊上?
那声音走近了又走过了,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走廊尽头,住的正是白茶。
陆维钧猛地绷紧了心,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帧画面:一月,江苏省议员猝死于家中;三月,法制院院长在上海沪宁车站被刺杀他迅速碾了烟,从枕头下摸出手枪,手竟然破天荒地、轻轻颤抖。他三步并两步越到门后,倚在门背上,确认了方位后,猛地拉开房门,举枪对准了那道黑影的脑袋
他果断地拉开了保险,声音冰冷,道:站住,谁派你来的?
砰
玻璃杯猛地砸在地毯上,还未喝完的热水泼出来,泼到小女人的细嫩、白净的脚上,烫得她不由自主地轻叫了声,她显然是被突然现身、还拿枪指着她的陆维钧吓坏了,声音都是打着战的:姐姐夫?
正是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