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这荷包上绣的鸳鸯戏水图精致无双,好看极了,透着阳光照射,江呈佳在它薄薄的软纱上隐隐瞧见了一个霜字。
这“霜”不正是李湘君的小字?
难道这荷包竟是李湘君赠得?
宁南忧面色略有些僵硬,几欲伸手想要捞回那荷包,却被江呈佳巧妙地躲了过去。
“这荷包。。。是谁绣的?”江呈佳指着它好奇地问道,她装作没瞧见薄纱上的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宁南忧。
玄衣青年有些窘迫,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道:“只是一个小玩意。。。里头放了香薰。。。市面上买来得罢了。”
“真的吗?”江呈佳笑起来,眯着眼睛。
宁南忧略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嗯了一声。
小姑娘见他如此,心中便像是出了口恶气般,放下了荷包,又为他细心系在了腰间,温和道:“荷包里头的香薰倒是挺好闻。不过这荷包的针脚却并不工整,虽看着精致,却有些华而不实。赶明我亲手为你做一个。。。”
江呈佳正拽着荷包的流苏,余光瞥见了李氏恰从牛车钻出来,便加重了最后一句话道:“等完工那一日,夫君你这个荷包便弃了吧。。。总归是家里人亲手缝制的较为稳妥。”
她笑嘻嘻地冲着宁南忧满不在意地说着。
这加重的语气却令面前的玄衣青年意识朝牛车的方向望去,这才瞧见李湘君脸色又青又白地站在那里。他哭笑不得地望了江呈佳两眼,对她这满满的醋意与小心思感到无奈。
李湘君站在牛车的车板上恰巧瞧见这一幕,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女子赠送荷包是定情之意,可她与宁南忧之间终究还是有一层兄嫂夫弟的关系隔着,她无法为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辩解什么,只能强装着毫不在意,端着礼,提着裙子缓缓朝宁南忧走来,漫不经心问一句:“我手上的伤处已重新包扎过了。。。你二人再聊些什么呢?瞧阿萝这眉眼笑得似月牙般。”
李氏此刻十分亲和,冲着江呈佳温婉和顺地笑着。
宁南忧想瞧瞧小姑娘的反应,便没应声。
只听见比他矮了两个头,才到他胸口处的小姑娘龇牙笑咧咧道:“君姐来得恰好,我看着夫君这腰间佩戴的荷包针脚有些粗了。。。想着日后重新为他缝制一个。我听闻君姐的女红一流,不如哪天教一教妹妹,好让妹妹学一学绣出一个更好的来?”
李氏呵呵一声,企图用笑意掩盖自己的慌乱与尴尬,轻声道:“我瞧着。。。昭弟身上带着的这个便挺好,那里来的针脚粗?”
江呈佳挑挑眉,又伸手将那荷包解下,十分认真地朝李氏靠过去,指着荷包的几个绣花飞鸟处细细说了一番。
她的小嘴叭叭叭说着,李湘君的脸色也噌噌噌的黑了下去。
宁南忧也不阻止。
眼看着李氏的洪荒怒气快要憋不住骂出来时,季先之从牛车后头走了过来,弯腰向他们三人一拜恭敬道:“主公,一切准备妥当。余两人看守牛车,其他的可以出发了。”
宁南忧扫了一眼身后拿好了药材,齐齐站成一排的小厮,点点头,顺势牵过江呈佳的手轻轻道:“该走了,时辰不早了。”
眼看着李氏正在气头上,已拿出要与江呈佳大吵一架的气势,他便及时拉开了两人。
江呈佳叭叭叭地刚说完,宁南忧便上来替她解围,她心中自是有些惊异。后想想,其实他此举,到不仅仅是为了替她解围,更是替李氏解围。如此一来,她们二人便避开了争吵,也保住了李湘君的颜面。
她本就想激得李湘君怒火四溢后,无端同自己大吵一气,将她平日里那副高贵温婉之态撕碎了,让大家巧瞧清楚她究竟是什么嘴脸。
想来宁南忧也不愿她如此损伤三人颜面。季先之又擅察言观色,见这三人脸色皆有些不对,自是恰到好处地上前来阻止。
李氏是个极能忍的,也被她说得脸色黑成,若不是季先之出声阻止,只怕她二人真真要打起来。
现在她已十分确定,宁南忧腰间的荷包正是李氏所绣。
她虽拿不准宁南忧待李氏之意,却知道,他并不喜李氏,只是利用李氏,想从李氏手中得到些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原来,她是有些同情李湘君的,也怨怪宁南忧利益之心太重,就像之前不惜毁了她的名节也要将她娶到手一般,此番亦不顾及李氏的名声,同她拉扯不断,传得满府风言风语。
可这几月她与李氏相处,看清了此人究竟是什么品性,才觉得或许并非君侯一人想要利用,便是李氏勾搭君侯也有她所想所要。李氏亦想借从前情谊拴住君侯,为自己的将来寻一个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