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躲得了一时,却并不一定能在宁南忧手下安然度过一世,所以她此次做了双全准备,若计划成功,宁南忧却怀疑到她身上,便转手将这罪责栽到周源末的头上。
她深知周源末十分厌恶江呈佳,自然觉得此人是个替她背锅的好人选。
李湘君冷哼一声反驳道:“他不能容我一世,更不会容你一世。”
江呈佳垂下眼睫,轻颤了颤,心底升起一股古怪滋味。李氏纵然不知她与宁南忧二人之间有着儿时的羁绊,可有句话却说得在理,若她真的中了李氏的圈套,丧命于此。宁南忧的确不见得会为了替她报仇而将李氏推出去。而今,他能对她百般顺从依赖,除了因为儿时的牵绊,怕也再没有其他的情分了。
她知,宁南忧对她并没有彻底放下防备。就算他或许曾有过这个念头,呆在他身边的吕寻、周源末也不会任他如此。
她虽同宁南忧将一切都说开了,可在她心底不能说的事,需要瞒着他的事依然有着许多,她始终是要顾及江呈轶的安全。如今魏帝依赖邓氏一族,对兄长依然抱有疑虑,不能安心合谋。当初她是因着答应了魏帝,替他打探淮王府的消息才会顺利嫁入侯府。如今也要靠着写给江呈轶的家书,将淮阴侯府的一举一动上呈魏帝,才能博得帝对江氏以及水阁的信任。
若将来,这些她遮掩了的、掩瞒了的被宁南忧所知,后果可想而知。
李氏虽说话狂妄无知,可她的话却也提醒了江呈佳。这些她刻意隐藏的秘密,早晚有一天得同宁南忧坦白交代,才能避免之后的祸事发生。
江呈佳因她最后一句话沉默下来。
此刻,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季先之的声音透过木门缝隙传了过来:“女君,在院中行不轨之事的贼人已查出是谁?可要将她带上来?”
“是何人?”江呈佳追问。
季先之道:“北院外围管事女使子薇。”
跽坐在榻边的李氏凝了凝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呈佳朝她望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道:“带上来吧,我有些事要问她。”
季先之应道:“喏。”
没过一会儿,便有两个精督卫压着一个拼命挣扎的婢女来到了屋门前。季先之推开虚掩的木门,这两个军汉便将这被擒的女婢推了进去。
子薇脚下没有防备,便被门槛搬到,摔进了房中,双手被粗麻绳死死捆着,倒在冰冷的砖地上,抬头朝榻边一望,瞧见江呈佳好端端坐在那里,满面微笑盯着她看。身侧还坐着李氏,也同样朝她看着。
这女婢顿时吓坏了,一骨溜爬起来跪在屋子中央,伏地而拜,不敢吭声。
“子薇?”江呈佳轻轻唤了一声。
女婢听到唤声,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难忍心中恐惧,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奴婢在。”
“说说看,你为何要在我汤药之中下毒,这院中还有何人与你为同谋?”江呈佳徐徐缓缓地问着,声音不大却斥满寒霜。
“奴婢。。。。奴婢。。。”子薇不知如何回答,此时此刻汗如雨下,浑身发着抖,脑中一片混乱。
她不知为何江呈佳还能活下来,她明明亲眼瞧见千珊满手是血地奔出了房。江呈佳本该崩血而亡,怎会。。。。
此时此刻,李氏就坐在她身前,令她更觉得慌张。
“说吧,若你不说,更逃不过这罪责。”江呈佳平和地劝道。
子薇不顾脸颊上滴下来的汗,想起了同明华的对话,心中虽慌乱无措,闭上眼却都是父母兄弟的笑颜,于是吞了口气,咬牙说道:“奴婢是受周源末周郎君的指使。。。奴婢是周郎君之人。。。奉了命要。。。除去女君。”
这话落入江呈佳耳中,却并没有令她感到惊诧。相反,她像是早有预料,极淡定地坐着,反问了一句:“哦。。。是吗?周郎君这样憎恶我?”
子薇握了拳头,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不知周郎君同女君。。。。之间的恩怨,奴婢。。。只是。。。只是奉命办事。奴婢。。。没有。。。没有任何想要辩解的,请女君直接处置!”
为了父母家人,子薇也只能抗下一切,怪就怪当初自己见钱眼开,替李氏办了打听北院内情后。。。便一错再错无法挽回了。
李氏已将她的把柄以及她的父母兄弟抓在手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婢女又怎能抵得过南阳公主的手段?
李氏会拿周源末作挡箭牌,江呈佳是猜到了的,从上次她在宁南忧的书房外徘徊被周源末发现后,她便察觉,周源末这个青年对她的排斥与憎恶甚至比吕寻还要深几分。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名唤子薇的女婢,应该有什么把柄落入了李氏手中,才这般听从李氏的话,半分不敢将这件事往李氏身上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