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的各项事务虽然还未交接完成,可房四已与先前的庄主将账簿钱粮都了结清了,眼下沐云便是这庄子的新庄主夫人。
庄头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这位新庄主夫人入了庄子,却一言不发。
而堂下跪着的一群管事与庄头也都不敢出声,愣是陪着这位年轻的娘子夫人跪了半炷香的时辰。
沐云喝着仆役端上来的茶盏,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仆婢,冷不丁地开口道:“各位庄头管事倒是有权得很,什么时候,朝廷重官,你们也能扣留了?”
这些庄头管事,一听她的话茬,便立即俯身跪拜道:“小人们不知夫人您到底在说什么?小人们怎敢扣留朝廷大臣。夫人您这话,小人们着实不知是何意思?”
沐云阴沉着脸道:“今日我前来,便是向你们要人的。我且问你们,我府家臣,当朝东府司御史中丞大人薛青可在庄内?”
那为首的庄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颤着声道:“夫人,这...夫人您当真冤枉了小人们,小人们实在不知这位薛大人是何人?他从未来过落云庄啊...”
沐云气得脸发黑,阴沉沉道:“薛青自我江府出,奉我之命前来处理庄子交接一事,可半月有余,他自离开后便杳无音讯,你们还敢狡辩声称你们没有扣留朝廷命官?”
“夫人!夫人恕罪,小人们当真从未见过这位薛大人,半月以前...从未有人来过庄子里啊....”
沐云见他们不承认,冷着的脸更黑了些道:“任凭你们如何狡辩,今日,你们也逃不掉了。我已命护卫将庄子里外统统围了,必然要搜出人来。若不见人,明日,我便将你们一干人等送官查办!你们心底清楚!扣押谋害朝廷命官究竟是什么罪责!”
这一干伏跪在地上的管事们立即磕头求饶道:“夫人,且听小人们辩说....小人们当真冤枉至极。”
沐云懒得继续同他们争辩下去,便要命人将他们拉下去。
谁知,此时宅子外面却传来一声低沉男音,喝住了这场面。
“沐夫人好大的火气?”屋子外头,一个身着华贵锦衣襦袍的郎君缓缓入内,脸上沉沉之色,像是有些恼怒。
沐云转头一看,眼见来人,不由一挑眉头,冷笑道:“我倒是不知....卫将军亦在庄中。”
入了屋内的郎君,正是付仲文。
付仲文面色平静,淡淡道:“我与这庄子的原主人恰好相熟,今日只是过来拜访罢了,却没想到原主人有事出了远门,竟有幸在这里见到沐夫人。”
沐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卫将军既未曾见到人,还是快些回去吧。今日,我有些家事要处理。”
“沐夫人怎么这样着急赶人呢?这庄子虽然由你水阁出资购买,可据我所知,原主人并未将庄子上的钱粮账簿交接干净,这边意味着,庄子还未到江府名下。我也算是原主人的熟客,他还未曾驱客,怎得您反倒下了逐客令?”
沐云瞧着是他是打定主意不愿离开这庄子,便更恼了:“几日前,卫将军还装模作样命人送了一封帛书入府,叫我千万小心你们付氏中人,莫要作过多的纠缠。今日这情形,却是卫将军铁了心要与我纠缠了?真是可笑。”
这付仲文全不似当日李老夫子寿宴时,那般谦逊谨慎,竟笑而不语,朝沐云步步逼来。
沐云防范起来,身前家丁也团团护卫着。
付仲文面露嘲讽道:“我的确命人提醒沐夫人小心付氏子弟。可沐夫人却未曾领我好意,若这庄子上的事情,沐夫人您没有插手,或许今日还能出了这个庄子。”
沐云脸色一变,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付仲文嗤笑一声道:“算着时辰,如今也该发作了。夫人何须我多说?难道自己没有察觉吗?”
沐云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茶盏,勾着唇,轻声哼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中你的计么?这杯茶盏,我根本未入口...就算有毒,你也害不了我。”
付仲文又笑了一声道:“沐夫人,我可没说...您的这杯茶盏有毒...”
沐云露出古怪神情,正要站起来,却忽然觉得眼前晕天旋地。
她心中惊了又惊,脚步摇摇晃晃着差点摔跤。
一旁陪侍的孙计急忙上前扶住她道:“女君这是怎么了?”
沐云稳住脚步,扶着变得有些沉重的脑袋,瞪眼朝付仲文看去:“卑鄙小人,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付仲文嘲笑道:“世人皆传,东府司江大人之妻,是仙子般的人物,聪慧大方,又有天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仅仅这些雕虫小技,便能让您深陷其中,倒是白费了我这一番布谋。”
沐云想与他争辩一二,抬起脚步朝前跨了两步,身边的孙计却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