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淮王都十分关注临贺方向的动静。
张北被拦截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宫中。天子坐于宫中,听闻那张北入了淮王府便再未出来过,心中焦虑不安。恰于此时,江呈轶领着太子宁无衡匆匆奔入南宫之中。
魏帝见这二人脸上神情皆无比凝重,心中顿生出一股不安之感。
“江卿如此着急地带着太子来见朕,可是有什么大事?”魏帝强装镇定,抬头询问道。
江呈轶看着魏帝惨白病色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有些不忍心说出口了,生怕他这么一说出口,天子会气晕过去。
他顿了片刻,朝着魏帝扑通一声跪下,向他大拜道:“太子与臣同时得到消息。。。临贺。。。被乌浒王孟灾占领。。。桂阳此时亦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蒋太公一家现如今不知是生是死、太守顾安已死。”
魏帝拿在手中的茶盏猛地坠地摔成了四瓣。
他抬起眼朝江呈轶看去,一字一句加重语气重新问道:“你。。。再说一遍?”
江呈轶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回答,身侧的太子却在此时开口道:“父皇!请允儿臣带兵,随城将军前往临贺,夺回失地!”
太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使得一旁的江呈轶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朝太子瞪了一眼。
宁无衡接到老师这满含警告的目光,心中微顿,细想起自己方才的话,才觉自己太过着急,说的话实在鲁莽。于是急忙同江呈轶一起朝他的父亲跪了下来,伏地不敢继续多语。
坐在高座之上的天子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二人,大殿陷入一片寂静。
魏帝沉默许久问道:“江卿,事情当真已到这般地步?”
江呈轶等着他问这一句才开口道:“陛下,殿下也是因过度担忧蒋太公,一时间失了方寸。事情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眼下临贺全城封锁,臣的人出不来也进不去,消息的可信度并不高。”
“朕今日听闻。。。那桂阳郡都尉张北昨日驾马入了京城,却被淮王拦截,绑去了王府,至今杳无音讯。临贺此事也许并非虚言。”魏帝握紧拳头,病态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江卿,年前你在朕和城将军面前打了保票。。。说只要有水阁相护,蒋太公、关内侯府绝对平安无事,现如今这局面难道就是你要给朕看的?”
江呈轶却不慌,缓缓起身,朝魏帝揖了小礼道:“陛下莫要着急,今日臣进宫除了想要将此消息告诉陛下之外,还想告诉陛下,此事,臣有所准备。希望陛下能够配合臣。”
魏帝皱了皱眉头道:“你有准备?什么准备?”
江呈轶顿了一下,盯着魏帝身边侍候的崔迁看了一眼。
魏帝挑了挑眉,对崔迁道:“你且带着人先下去吧。今日南宫无须扫除,让外面的仆婢都躲远些,不必前来侍候。”
崔迁将双手举过头顶,做了揖礼姿势拜道:“喏,奴婢这便吩咐下去。”
待崔迁带着左右侍奉的仆婢退出大殿,魏帝才接着问道:“什么准备还需朕屏退左右?你也知崔迁是老人了。。。”
江呈轶这才开口道:“臣接下来所说之事。。。除陛下、太子陛下以及臣之外。。。万不可再有第四人知晓。”
魏帝开始好奇道:“究竟是何事?”
江呈轶答道:“临贺无恙,蒋太公无恙、临贺太守顾安亦无恙。”
一旁的宁无衡听到此话,惊得瞪大了双眼,稚嫩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燥红,眸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老师这话。。。可是真的?”这少年惊得合不拢嘴,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
上座的魏帝脸上也是一片惊异,实在难信他的话。
江呈轶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臣怎敢对天子撒谎?这欺君之罪,臣还担不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魏帝此刻满眼疑惑,深黑的瞳眸紧紧盯着面前这个俊秀倾城的男子看,心底惊骇难平。
“张北入京,的确是想要向陛下禀报临贺失守之事。但临贺被全城封锁,张北作为贵阳郡都尉也并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臣得到消息,才知,外界之传闻皆是顾安顾大人与蒋公联手故意散播出去的。”江呈轶继续说道。
“此话是何意?”魏帝蹙起眉头。
江呈轶答道:“陛下不是很早之前便想除去那广州刺史、以及乌浒王孟灾么?这二人狼狈为奸,仗着淮王之势为虎作伥,常年于边防走私军火,使得大魏南境军阀混乱难治,时常发生战乱,耗费侵扰民生。如今,趁着此次的临贺战乱,顾大人与蒋公寻到了除去这二人的好时机,于是故意散出他二人已被孟灾俘虏之消息。”
“可有确切消息?”魏帝对江呈轶的话半信半疑,并未全信。
宁铮此次下了血本,据他所知宁铮在桂阳凝集了不少兵力,花了大半年时日在临贺布置,又将次子宁南忧送去了边境,其可谓是准备周全。魏帝早就料到终有一日会有这么一战,只是他寄希望于江呈轶、蒋善、顾安三人,之前也并非那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