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江呈佳对她赶往会稽路上所遭遇的一切,也暗察不对之处。她想不通究竟是何人要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与两个弱女子动手,这便是她觉得此事第二处奇怪的地方。
若是淮王仇家,却也是说不通这个道理的。当时,明帝在位,宁铮手中也并无什么实权在手,只是守一方封地安居过日子的小藩王罢了。他无权无势,连个政敌都没有,又哪里来的什么仇家?
千珊凝神想了许久,江呈佳亦沉默了片刻。
“水河自小呆在水榭歌台,我曾在千机处瞧过有她身世记载的书册卷宗。当年她乃是建业红极一时的水榭歌姬,编曲写文,尤为厉害,便是建业众多才子也有好些比不上她的。这样的人或许与陈舞娘走得十分近,对陈舞娘的往事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江呈佳皱了皱眉头道:“我到底还是想要弄清楚元初十年至永宁三年末这几年里,洛阳、鄱阳,母亲与宁铮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明帝会将贴身精督卫交予宁南忧管制,又为何。。。母亲与宁铮之间会至如今这般田地?临沅时,我听见君侯与窦家三少的对话,总让我心神不宁。安平侯企图刺杀君侯。。。拂风又曾查到十七年前窦寻恩一死与窦家、宁铮都脱不了干系。。。窦月珊自临沅归左冯翊的途中又在南郡遭到如今常山侯的追杀。这三者联系到了一起,虽线索看上去混杂难辨,实则背地里却明指窦家旧事,实在蹊跷得很。若我能够从水河那里得知陈舞娘的往事,也许能够知晓一些当年之事的内情。”
千珊面色亦凝重起来道:“姑娘。。。此事关乎君侯,水河亦是夜箜阁之人,我们问话招揽之时,还要处处小心。”
“嗯。”江呈佳点点头。
就在这时,那层纸窗木框外传来一声极其细微轻巧的声音。
千珊未曾听见,江呈佳却立即察觉了不对,面色僵硬下来,朝靠在门旁的那扇明纸雕窗投去目光,整个人警惕起来,抓住千珊的双手,慢慢从床榻边上的脚台上下了地。
千珊本是没反应过来,垂头望了望江呈佳的神色,这才发觉不对,于是同样朝窗外看去,这才发现,那明窗的角落似乎有一块黑影遮着,一动不动,显然不是院外的垂落下来的树叶。
“姑娘。。。”她在江呈佳耳边轻声唤了一句,正准备说些什么。
只见她家姑娘即刻做了噤声的动作,一步步慢慢朝门前靠去。
外头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听着里面没有动静,身影动了动。
千珊一着急,指着那影子刚准备喊出来,那影子便从右侧闪了出去。
江呈佳踢开门匆忙追了出去,只瞧见长廊尽头留下了一抹素衣浅青色的背影,一瞬时消失不见。
千珊跟着出来,眉头紧紧锁住道:“是何人?”
江呈佳略略敛眸道:“见衣着,是我院里的丫头女婢。”
千珊握了握拳头,跺脚气愤道:“这院子除了小翠,哪个都养不亲,无论姑娘你待她们多好,都不领情。”
江呈佳见她如此气愤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生什么气?也许人家只是过来送些东西,无意间听到我们说话。。。又怕被我误会才逃跑呢?”
千珊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江呈佳会说出这话,义愤填膺道:“姑娘怕是忘了。。。前几日那李湘君还想陷害你去主君屋内偷取机密呢!害得姑娘被她气急,晕厥了过去。”
江呈佳却不在意道:“那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我原本便没放在心上。再说了,你也清楚。。。我之所以会晕厥。。。并不是因着她污蔑我的原因,只因恰巧犯病,又不想同她牵扯下去,这才就着势晕过去了。倒是连累了母亲替我操心劳神。”
千珊皱皱眉道:“可。。。这也差点害得姑娘与姑爷。。。闹别扭。还好姑爷并未曾询问姑娘此事。”
江呈佳弯着嘴角,朝千珊瞥了一眼道:“我的傻千珊。。。她那点把戏若是君侯看不穿。。。也就不是我认识的君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