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铺子里的东西,拆除外头的帐子,跟着我出去。”他沉稳嘱咐道。
叶柏叶榛、千珊小翠都点了点头,立即转头行动起来。
宁南忧看着站在叠放的案几上瑟瑟发抖的孙齐,眉头紧蹙起来道:“孙医令,你若是想要活命,便需克制自己如今恐惧的情绪,淌水而行,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孙齐吞了口唾沫,对上宁南忧那双令人莫名安心,露出沉稳目光的眸子,心下垫了口气,咬牙应道:“下官。。。下官尽力。”
千珊几人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了铺子内的所有物品,大包小包地背着东西站在了宁南忧身后。
他单手将江呈佳转了个身抱在怀中,用另一只手艰难地将身上穿着的披风取下,用她身上盖着的几件衣裳把江呈佳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又盖上披风,甚至连头到脚都遮了起来才肯放下心朝帐外行去。现如今,不论是帐内还是外头几乎都寸步难行,此刻江呈佳烧得极其厉害,若是在淋一场雨,只怕会病得更重。她实在不能再经折腾。只是在他刚刚掀开帘子的一角,便觉一股狂风袭来,外头的雨水也如凶猛洪兽般打了进来,他匆忙放下帘子,眉头紧蹙。
不仅仅是狂风骤雨,外头的天色完全黑下来,什么也看不清。至少在帐中,他们几人还能点着火折子互相照看,哪怕火光因帐中潮湿以及时不时漏进来的大风扑灭,但总还能点得着。但外头却不同,漆黑一片,下着雨,任凭多好的火折子也是点不起来的,这路便更加难行了。
少顷,他又将江呈佳慢慢放下,唤了一声小翠与千珊。在她们的帮助下,将怀里的小姑娘背到背上,并用长巾牢牢地将自己与她捆绑起来,鼓了一口气预备冲出去。
千珊站在他身侧,手中拿着从自指挥府内拿来预备的帘帐麻布挡在他与江呈佳面前道:“主公只管安心走,我会替女君遮风挡雨。”
宁南忧向她看了一眼,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叶柏、叶榛扶着李湘君到了帘子前。
一群人便顶着狂风暴雨冲出了铺子。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铺子,叶柏与叶榛才背着两大袋包裹迅速将铺子上挂着的帘帐拆了下来。
帐外,这个天然的大水坑中此刻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季先之领着青壮年与精督卫、指挥府小厮拆了所有的帐篷以及铺子,收拾好所有器具,正组织着老弱妇孺统统排好队伍,便在黑夜中隐约瞧见铺子的方向有着一行人走了出来,立即猜到是宁南忧他们。
千珊艰难地走在前头,替江呈佳挡风的同时,也替宁南忧遮着雨。
未过片刻便听见后头的青年对她道:“莫要顾着我,顾着你家姑娘。不必为我遮雨。”
千珊鼻子一酸,点点头道:“喏,奴婢遵命。”
季先之处理好难民营那头的事情,便急忙淌着水来找他们。
黑夜中,这积洼的山地更难行,不知何处便有尖利的石子扎着脚底板。
他路未行一半,忽然听见宁南忧在远处喊道:“季叔不必操心我们,快些带着人在前头带路!”青年的声音,有一半被狂风暴雨遮了去,季先之只听到了半句,双目再适应黑夜后,大概能瞧得清宁南忧在哪,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又转身组织队伍去了。
少顷,季先之迎着天空漏下来的那唯一一点亮光,在前头带着难民营数百人朝山口外走去。宁南忧跟在后头,一双手用力托着江呈佳,费力的顶风挡雨往前行,跟在后头的李湘君被如今这狂暴的雨势与风势吓得无法再去思考如何给前面那对夫妻使绊子,只想早点找到可以栖息的地方,能够坐下来好好休憩。
风雨俱来的同时,山间小路也是巨滑泥泞。脚下是黑漆漆的泥土路,眼前是雾蒙蒙的一片草丛树林。
青壮年与军汉们走在老弱妇孺的边上,相互抵着形成一条屏障,保护着更弱小的人,让他们不至于因路滑而跌倒滚落。
这接近五六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更上头的山腰爬去。
约莫行走了半个多时辰,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山头上。
季先之带着几名军将在小山头处寻到了一片平地,并瞧了瞧周围之势,确认无险这才命整个大部队停了下来。
跟在最后头的宁南忧瞧着前面的人都渐渐停下了脚步,便也顿住了脚步,以为是前面出了什么事。
千珊忍着手臂的酸涩,仍旧保持着手中扯着帘帐麻布为江呈佳遮雨的姿势,站在泥路旁。
忽大忽小的雨洒在这片林子中。
突然,黑压压的天际传来轰然一声惊雷,银白色的闪电迅速将天空劈出一片青绿色,又即刻消散而去。
许是这声雷响,惊动了昏迷沉睡的江呈佳。
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她,终于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
她虚弱无力地趴在宁南忧身上,气若游丝般唤了一声:“覆泱。。。。”
雨声虽大,将许多杂乱的声响按压冷下去,但江呈佳脆弱呢喃之声却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覆泱。。。。覆泱?
覆泱究竟是谁?宁南忧眉头紧紧锁住,心里升起许多疑惑不解,为什么江呈佳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这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