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独眼少年一怔,神色有些惊异道:“阁主怎会知晓?这便是属下想要上山告知阁主的。。。”
“那顾安。。。被淮阴侯发现了踪迹,此刻已被请到山中庄主屋宅内坐着了。”江呈佳沉下声淡淡提及此事。
宋阳吃了一惊道:“怎会?外面的兄弟们一个时辰前才将消息送了过来。。。况且。。。这山庄所有能出入的地方都有弟兄们守着。。。若淮阴侯将顾大人带到此处。。。我们不会不知。。。”
江呈佳忽然缄默,定定的盯着他看。
这眼神瞧的宋阳心中发毛。
千珊在此时插了一句道:“此山必然由其他入口是你们没有查出来的。否则。。。我与阁主这几日也不会费尽心思寻找淮阴侯的身影,却始终不见其人。”
江呈佳接着千珊的话又道:“你可知我如何从精督卫的防控下溜了出来?”
宋阳迷惑不解地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山庄南边有一十分隐秘的陡峭小径,那里并无人看守。”江呈佳似有怒意,隐隐抑制着脾气道,“淮阴侯之所以会凭空出现此地,便是从那里上山的。那陡峭山径周边并未设他的精督卫,则是因为他不想让人发现此处捷径。他以此路径的陡峭山形以及茂密丛林做掩护,与精督卫郎将吕寻一同上山,目的便是为了躲开这山上四周的眼睛上山于庄中同顾安见面。”
江呈佳一字一句,异常耐心地同宋阳说清楚。越是细说,她的眸子中隐隐的怒光便越是明显。
宋阳听此一段话,脸色立马通红,胸口一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匆匆跪下抱拳,局促不安道:“此事乃属下疏漏。。。才令顾安大人身陷险境。请阁主责罚。”
这独眼少年颤抖着,面色殷红的能滴出血来。
江呈佳呼出一口气,稍稍压了压涌上来的脾气,声色缓了缓:“并非我要责怪你。宋阳你记住,入我阁中,切记六字‘谨慎、心细、周全’,切勿妄自定论,也不可说自己安排的计划中毫无纰漏所在。阁中所行之事,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每一步都极其危险。此刻你虽只是阁中的领主,统领一县之中的四舵兄弟,但无论是哪一舵的兄弟,他们皆将自己的命交在你手上,他们身后也有他们的家人。
一旦你这里出现了不可逆转的错误,他们甚至可能会命丧于此,届时他们的家人将会失去家中的主心骨,妻子失去丈夫,父母失去儿子,子女失去父亲。这样的遗憾与愧疚是你这一辈子都消受不起的。所以,万不得过于自负自信。
此番,怕是潜藏于谷中的兄弟们已被淮阴侯发现了踪迹,若在潜伏下去,恐有无法预计的危险。眼看这时辰已快至申时末刻,等到那乌浒王孟灾抵达此处,或许精督卫的看守会稍稍松懈一些,到那时,你随我一同从小径入山,通知兄弟们从此处撤离。”
她的一席话令低头跪着的宋阳更是无地自容起来,他羞愧难当地伏下身朝江呈佳猛地磕了一个头道:“属下受教,谨遵阁主之命!”
江呈佳见他将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是个知错能改的性子,便也不想继续深究,只是淡淡抚了抚袖叹道:“你先下去忙吧。山外还有许多事需做。那广信县令胡光一家现只恐被淮阴侯所困。我需你们保证他一家的安全。”
宋阳受命,又是一拜,更是敬佩尊重道:“喏!属下领命,先行告退!”
独眼少年一直垂着头,屈着身一步步朝屋外退去。
千珊站在江呈佳身边,眼眸一直紧随宋阳而去,待到那少年彻底在屋门前消失踪影,她才转过头对江呈佳叹道:“姑娘训人的飒飒英气真是不减当年。这不禁让奴婢想起当年千寻做错事。。。姑娘你训他的场景了。”
江呈佳余光朝她一瞥,送了一记白眼道:“宋阳领了命,你倒是闲了下来?难道这宋阳是房四叔极力赞扬的人,就无须你在一旁提点了么?今日,本可阻止顾安被君侯带到此处,可你们却失了在君侯之前找到顾安的先机,现如今竟然还在这里同我感怀起往事了?”
她毫不客气地骂着。将千珊训的耷拉下了脑袋,面色潮红。
江呈佳盯着窗外一片万里无云的蓝天,凝着眸冷声道:“方才我于山上,见到君侯与顾安达成协议,要于今夜活捉中朝安插在边防多年的情报网头领,同时阻止此次中朝与乌浒联手袭击大魏边防。他这样的计策倒是令我也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了?”
“君侯竟要与顾大人联手?”千珊惊出声,脸上写满了疑问。
“顾安迫于无奈已然答应。千珊,你说。。。他如今做出此番举动。。。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并不想对顾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