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道:“子曰便是呆子一个。他若不主动,难道还要春娘一个姑娘家主动吗?”
宁南忧低声笑道:“他便是那样的人,别看他平日嘻嘻笑笑,倘若遇见心仪之人,便什么都不会了。”
江呈佳叹了一声,心中十分担忧燕春娘。
四人驾车入了府,燕春娘一直走在角落,一声不吭。
江呈佳猜到她心中有事,便借口支开了宁南忧与窦月珊,拉着她往西院后头的小亭子行去。
路上,她沉吟片刻,带着些迟疑向燕春娘问道:“你。。。还想着他?”
江呈佳晓得,燕春娘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也晓得这么多年,她从未放下。
春娘听之一颤,略带着苦涩微笑道:“怎会?过去之事。。。早已过去,春娘早已忘却。”
江呈佳叹道:“春娘,你我主仆多年,你还要同我隐瞒什么?自你至临贺,多日来,一直心不在焉。难道我看不出?”
春娘一番沉寂,垂着头盯着迎风飘摆的裙袍,卑微道:“我只是。。。心有不甘罢了。姑娘猜得没错,我想着他,一直想着他。所以。。。我心中再也藏不了其他人。即便窦小三郎君是个良人,我也不愿再踏出一步。”
江呈佳道:“他。。。究竟是何人?若我能。。。”
春娘夺过话语,强硬地打断道:“姑娘。我与他天差地别。即便您从中撮合,也是绝无可能。”
江呈佳欲再劝,却再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言。
春娘坐在亭边,盯着漆黑夜幕中那一轮明月道:“我所心属之人。。。乃是付博之子,付仲文。”
江呈佳听之,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卫将军付仲文?”她重复了一遍。
燕春娘难平心中起伏,微微点头道:“是。”
江呈佳蹙着眉头,问道:“你。。。莫不是因为水阁的关系?所以。。。”
燕春娘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我们之间,并非只有身份之别。还隔着太多的东西。他有掌控国朝兵将的野心,他的归宿是广阔无垠、腥风血雨的战场。可我。。。却想要安定的生活。”
她垂着眸,神色哀伤:“更何况,他是高贵典雅的士族郎君,我却是青楼小妓。我们之间有什么未来呢?”
江呈佳抓住了她的双手,有些心疼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燕春娘闪烁着泪光看向江呈佳,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登时有些绷不住了。
“姑娘,若我。。。若我当年没有流落青楼,我与他是否。。。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她后悔懊恼,可一切都已来不及。
她总还想着,若是自己并非烟花女子,或许如今与付仲文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江呈佳顷过身子,一把将掩面痛哭的燕春娘抱入怀中,心口也堵得慌。
想起当年事,两人各自懊恼自责着。
燕春娘自小便跟在江呈佳身侧,直至七八岁,都不曾离开水楼,也不曾离开江呈佳。
阳嘉年间,江呈佳与宁南忧于西疆流落荒漠相遇后,得救于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