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办完户口注销这一天刚从政府的大楼出来,两人沉默着、并肩往外走的时候,余悦拿着那张被剪去一角的身份证,还有那张死亡证明,看着看着就?从他身边倒了下去。
幸好他及时接住她才不至于头部朝地,但也狠狠摔了一跤,可她闭着眼没有丝毫反应。
这一瞬杨登才知道?,他以为的余悦的冷静有多可笑。
她都是装的,她都是强撑的。
她啊,她没死,可她没了半条命。
余悦再醒来的时候是满眼刺目的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然?后?过?了一会儿,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源源不断地往下落。
她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发出。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又关上,有人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她的病床前。
她毫无反应,脑袋下雪白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阿秋。”
床边的李云霞轻轻叫一声。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余悦的开?关,她从平躺改为侧躺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妈妈……我想……我想和他有以后?的…我真的……真的想和他有以后?的………”
他说过?,说他22岁了,让她再等等他。可是他死在了22岁这一年。
她等不到他了啊。
魏棋是骗子。
魏棋……是她最爱的骗子。
这一次余悦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挂了三天的吊瓶,这三天里,她把所有人都见了一遍。
他们不敢在她面前提及任何?有关魏棋的字,也不知道?要如何?宽慰她。他们怕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拐着弯劝她。
哪怕她再三保证说自己?一定不会有事,但他们也不信,让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都不敢,时时刻刻都要有个人陪在她身边。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李云霞和余爱国去办出院手续,原本是万鲤陪在余悦身边的,但万鲤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拿着手机去了门口。
三天来病房里第一次只剩下余悦一个人,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令她窒息。
她难受地转了个身,然?后?突然?看到了玻璃上透过?的斑驳的光影,还有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的窗帘。
她看得?入了迷,第一次感觉到了放松,然?后?她不自觉地从床上起身,光着脚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了窗帘。这下,阳光毫无保留地斜射进窗户,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她闭上了眼睛。
慢慢地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她尝试着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