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驾驶座上蹦下一个陌生的男人来。
他踱了两步,中气十足地大骂:“操,手脚太麻利了吧?!人我还没拉来呢。”
海宁僵硬在了原地。
寒浸浸的阴影,将他的心神一口吞没了进去。
是他错了。
他明明知道车上有五个人。
一个指挥者,三个雇佣兵……
……还有一个司机。
他竟然忽略了那个司机,也可能是雇佣兵。
父亲不是非要拉到终点才杀不可的。
一个容易心慌意乱的小男人,一个格斗考核常年吊车尾的平庸警察,交给专业的杀手,等一个红绿灯的功夫就可以处理掉了。
……
司机以为他的同伴没走远,便举步走向了火场一侧:“奇哥?!隆尼!人呢?哪儿呢?”
当他的身影被工厂彼端的阴影吞没时,海宁冲向了车子。
他祈愿着该发生的不要发生。
然后,他看到了爸爸。
他躺在副驾驶座上,安静得仿佛睡着了。
他的喉咙被精准地割断了,整个人泡在了血里,身下汽车靠垫都被浸透了。
为了让他看起来像是被悍匪杀死的,他的面颊被零零碎碎地砍了七八下。
“爸爸啊。”
海宁踮着脚,趴在窗边轻声地叫,像是怕惊扰了男人的好梦:“……爸爸。”
一切都不该发生的。
如果不是他随口的一句话,提醒了爸爸关于“酒神世界”的异常,那个抢劫“酒神世界”的青少年,一定会被认定是意外死亡。
那么,今天的现在,他们应该吃完了晚饭吧。
妈妈身体不好,会早早睡着。
而他会把哭泣的弟弟抱上天台,穿行在霓虹间,轻声唱着摇篮曲,等着接下夜班的爸爸回来。
海宁机械地想着这一切时,已经平静地躲到了车底。
他手里攥着一把从肿眼泡那里缴获的粒子切割匕首,任由熊熊愤怒和仇恨煎熬着自己的思想和身体。
可他一动不动。
连他都讶异,自己居然能这样平静地躲藏起来。
一双脚由远至近。
司机显然是没有找到同伴的去向。
所以他暂时放弃了搜寻,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要把爸爸拖下来,把他投入那堆烈火中去。
偷袭这种事情做熟了,一点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