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很快举了起来,给出的却不是赞同,而是问题。
这问题来自“磐桥”的凤凰:“……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
银槌市很烂,烂穿骨髓,积重难返,在银槌市活着,就仅仅是“活着”。
这些事情,在座的人都知道。
但离开银槌市,他们又能去哪里?
宁灼目光坦白:“从单飞白出事开始,你们就应该清楚,‘磐桥’是得罪了银槌市的重要人物。”
凤凰低下头来,沉默地略微颔首。
“‘海娜’收留了‘磐桥’,属于是自找麻烦。我知道,我认账。不过,我也没有白白被‘磐桥’连累的打算,自作主张地做了一些事情,现在‘海娜’也要把‘磐桥’拉下水了。”
宁灼的一番发言冰冷、干净、利索。
“海娜”的人对宁灼这种“我做了某件事,你们知情就行了”的说话风格相当熟悉。
宁灼向来是负担、照顾着他们的一切,开销、安全,乃至生命,因此对他全方位的严苛管理和冷酷的决断,“海娜”的人是服气的。
而“磐桥”的意见,其实也不算大。
毕竟自从“磐桥”成立的那一刻,单飞白就说过,要带他们离开银槌市——那听起来的确很像是天方夜谭,但大家肯信,愿信。
可是对于宁灼的命令,他们不服,也不爽。
一来,单飞白对待他们,从来是事前约法三章,事后绝不手软,绝没有干完了再通知他们。
二来,这是宁灼提出的建议,他们习惯性地要驳一驳。
一名“磐桥”雇佣兵站起来,直截了当地提问:“那我们能去哪里?”
宁灼:“没想好。”
这是谎言。他想要去184号先看看情况。
只是事情还未敲定,宁灼决定还是保留一些信息为好,免得再出现阿范那样吃里扒外的人。
那名雇佣兵撇撇嘴,老实不客气地发问:“那你就不怕我们像‘哥伦布’号一样,半路翻船?我们凭什么把命交给你?”
“海娜”的人本来最近是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的,本来对前路还有些恐慌,但眼看居然有“磐桥”的人狗胆包天,跑出来跟宁灼跳脸,护犊子的心理立时压过了那一点悬而未决的不安。
立即有人跳起来说:“宁哥问你同不同意,你不同意就直说,还没出发就讲翻船,晦气不晦气?”
那“磐桥”雇佣兵也是最近才归队,年轻气盛,又是个爆竹脾气,巴掌猛地一拍桌子:“我跟宁灼说话,你插什么嘴?!我认得你,你小子可就住我隔壁!小心我半夜过去把你揍得你爹都不认得!”
两边一言不合,直接在会议室里吵了起来,而且眼看有直接从嘴皮子斗争转化为暴力斗争的趋势。
宁灼看了一眼单飞白,单飞白也笑着用眼尾撩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观点,统一是“不管”。
他们都有心看看到底是谁的人更厉害。
打破了这一室吵闹的,是一只高高举过头顶的手。
“我说……这回不是投票吗。”傅老大傅问渠笑盈盈地举手,“我同意。”
傅问渠这意外的发声,让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
他和“磐桥”没有具体的仇怨,和“海娜”又没有具体的恩情,几乎算是个中立的人物,平时不声不响,但一旦出了事,大家却对他的判断下意识地信服。
这场会议,最终并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结论。
那险些打起来的两个年轻雇佣兵,仍是针尖对麦芒地争执不休,可两人的观点,都是要跟着各自的老大走,绝不肯认怂。
分开前,“磐桥”的
那位还冲“海娜”的举了举拳头:“你等着,老子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到了船上也是。”
“海娜”的雇佣兵的回答是追上去,照着他的屁股踹出了一脚。
随后,两人揪着彼此的衣领,去格斗室宣泄过剩的精力去了。